“这件礼服记我的账上,晚点我去和珊姐道歉。”
“至于昨晚的人...”姜执宜想了一遍他的地址,犹豫着说:“大概算是...债主吧。”
“债主?”
“姐你什么时候欠债了?”
姜执宜笑了下:“挺久的。”
还是情债和钱债一块欠的。
......
夜越来越深,夏季蝉鸣稀疏,楼下绿化带旁路灯映照的树影斑驳。
周栩应坐在原位,卧室只开着一盏阅读灯,外面车水马龙亮如白昼,霓虹照进地面,周栩应的匿在晦暗处轮廓晦涩。
视线落在床头,昨晚从她包里掉出的一个黑色发卡,现在还静静地呆在那里。
冰冷单调的灰色房间,停留着一种很淡的葡萄柚和橙花味道。
八年以来的第一次,姜执宜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他周围,虚幻的像梦。
他刚回国不久,陆易远一直想给他接风洗尘,周栩应嫌吵给拒了。
今晚又是陆易远的电话,估计猜到了周栩应不爱麻烦,干脆直接点,第一句:“出来喝酒?”
周栩应起身捞过那个发卡,手指捏着把玩。
闻言,他扯了唇角,兴致说不上好还是坏:“行啊,地址。”
“就来我这儿呗。”
陆易远在那头报了个地址,拿起车钥匙,周栩应朝着电话又笑了声:“你喝不过我。”
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黑色的帕美线条流畅,低调凌厉。
周栩应到场时舞池里的已经热的快炸了起来,陆易远开这玩儿就是图一乐,场子也是怎么嗨怎么来。
陆易远最近和一个妹妹快好上了,场子外煲着电话粥,周栩应就是偶然撞见听到过一次。
他没管,自己找了个清净的地儿,点了杯酒坐着。
男人套了件黑色夹克,修长笔直的腿被黑色牛仔裤裹着,冷峭的腕骨上带着块价值不菲的银表,身体稍微前倾,手指捏着杯口,露出冷硬禁欲的下颌轮廓。
即使是在人声嘈杂形态各异的酒吧里,周栩应照样像个鹤立鸡群的最优者。
旁边一个卡座坐了几个相貌姣好的女人,正讨论着最近风头最盛的一个科技公司。
“前两年在美国那边上市的,今年突然回国,什么风声都没听见,柯岩集团一下就宣布今年AI智能和芯片方面全和那个SEA合作了。”
“别说什么黑马了,你们背调做的不行,创始人和周氏集团脱不了关系,就是一直在海外,到现在也没见到那位周公子的什么样。”
“估计挺帅的。”
另一个女生马上反对:“得了吧,上次谈合同见了那个宏达资产的少东家,外界都说帅死啦帅死啦,我一去...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真的那么难看吗。”
“...除了和传闻里的浪字沾个边,其他一概无关。”
“哈哈哈哈但这个应该不会那么见光死。”
“你怎么知道。”
“我...”
女生还没说完,忽然被另一个打断,拍了下手:“喂,和旁边那个比谁帅。”
“什么?”
女生一指,几道目光顺着过去。
侧身坐着的男人棱角分明,面容冷俊,他指腹抵着一个烟盒,敛着眸地抽了根烟,夹在手指间。
凑巧的是他们的位置处于斜方,完全可以将男人的面容看个七八分,狭长的一双眼,凌厉冷淡,有人喊他,他掀起眼,侵略感十足,但又漫不经心的痞。
“靠,想上了。”
“哪来的极品,之前怎么没见过。”
“去要个号码。”
穿着抹胸短裙的女人对视一眼,比划了一个OK。
女人刚走过去,周栩应忽然接了个电话,没办法,她撇了撇嘴角站在旁边等着。
周栩应仰在沙发靠背上,听着,不紧不慢地把烟咬进了嘴里,嗯了声。
烟没点,却格外赏心悦目。
女人有点满意,给自己倒了杯酒,想坐他身边。
同时,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你在做什么。”
女人一愣,他电话还没挂,移开了几厘米,她反应过来笑着接上:“我在等你呀。”
周栩应视线睨上她脸。
女人举杯歪头:“一个人吗,一起喝一杯?”
周栩应不置可否,看了眼电话,挂了。
他像没听见,咬着烟低头,回了句消息。
女人挑眉,没想到还挺难搞。
犹豫秒,她手撑着边缘坐在扶手上,娇笑:“什么消息这么专注啊,是等人吗,还有朋友?”
周栩应眉皱了下,不耐一闪而过。
他抬头,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兴致缺缺的耸拉着,半眯着眼等下文。
女人趁热打铁,想了想,视线滑落在他唇上的烟,声音放低语气暧昧:“或者,我可以给你点个火。”
“是么。”冷光落在男人冷峻的鼻梁上,薄唇轻掀,玩味的漫不经心:“想给我点火?”
“是啊。”女人扬扬眉。
周栩应轻嗤了声,拿下烟。
点都没点,散漫嚣张,他扔进了垃圾桶,声音低冽冷淡。
“可惜你还不够格,再练练。”
陆易远回来时刚好碰上那个女人,扭着腰肢气冲冲地撞了他下。
陆易远耸肩摊手,朝着周栩应无语地看。
“你又赶走了?”
“不然给你?”周栩应推了个酒杯到他面前。
“别别别,我可不敢。”
周栩应瞥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陆易远干了两杯,辣的嘶了声设:“这么高?”
“你不行?”
“......怎么可能。”
陆易远咂咂嘴:“你在国外呆这几年倒是越来越野了。”
周栩应没说话,陆易远摇摇头又补了四个字:“为情所困。”
“当个哑巴没人弄死你。”
陆易远笑了声,朝周栩应方向又挪了挪,眼好奇的发光:“见着人了?”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点。”
周栩应晃着酒杯,轻哂:“怎么舒服。”
“见着也不舒服?我以为她是你的药呢。”
周栩应甩开他搭自己肩膀的手,烦,“远点。”
“药没用了?”
周栩应低着头,手肘抵在膝盖上,他额角黑发挡住锋利的眉眼,也挡住那道白色的淡疤。
“白眼狼。”周栩应笑了声。
“其实我觉得无所谓,我前几年还想劝你,但现在就觉得,如果她在你身边能让你开心一点,那也就是值得。”
周栩应这几年过得太难受了,他们光是看着都难受。
“谁说我要让她留在身边了。”周栩应扣下酒杯,清脆的一声。
“有些人惯着没用。”周栩应捻了捻指骨,后半句话没说。
得收拾着,得让她欠着愧着。
陆易远挑挑眉,轻笑看戏。
这是周栩应用八年和一道疤明白的道理。
但他怎么不太信啊。
-
三天后,姜执宜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短信。
语气冷漠:【后天下午,市立大厦34层201。】
姜执宜一脸疑惑,没头没尾为什么要过去。
但另一边仿佛能猜到,又大发慈悲地补了句:【拿着卡。】
什么鬼,拿着什么卡,姜执宜以为是号码泄露来的骚扰短信,直接拉黑。
半天后,刚好十二个消失,凌晨一点,姜执宜被烦人的铃声从睡梦中吵醒。
她本来就休息不好,饶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催命打法:“谁?”
姜执宜难受地揉了揉头发。
那头像在风中,声音听得不真切。
顿了两秒,冷冽的嗓音反问:“还能有谁。”
周栩应也是气笑了:“姜执宜你几个债主。”
“拉黑我,谁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