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成婚之后每一次见姜祁,她都会想。
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老旧的信纸,就是最大的破绽。
姜祁依旧是简单的三个字。
温小芩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迈步。
“她成亲啦。”
“这就是,太乙真一之上的道路?”
连孩子都要结婚的赵麟负责给姜祁送温小芩的书信。
“征兵,全民征兵,殊死一搏。”
“哈。”
战争依旧在继续着,赵国已经危如累卵,战线甚至马上就要推到昌平县。
“也许吧。”
战争依旧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李县令的信里,战场是另外一副样子。
风波镇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军队上的讣告下来。
到了第一百步,原本的白发道长消失不见。
赵国皇帝下了一条堪称疯狂的命令。
一时间,步步败退,边境糜烂,难民无数。
姜祁抬起头,揭开了自己的封禁。
姜祁抿着唇,低声道:“节哀。”
“真的要去?”
“陈麟早在五年前就去了战场,三年前回来过一次,跟婉儿定了婚约。”
李婉儿穿着素服,她在为自己的夫君守孝。
“走了!”
“老夫人!老夫人她去了!”
她如今已经是将军,统领一部兵马,足足八千人。
温小芩安慰了好久,才让自己的父亲安生了下来。
但温小芩就不一样了,之前姜祁给她批命的时候,可以说没有一点的出入。
至于温小芩的牌位,自然是送进了祠堂。
时年冬月,玄宗阐门四代弟子姜祁,了悟仙凡,堪明真一,直登太乙真仙之巅。
赵雅还好一些,她心里并不是很相信这些谶纬之言。
谈判,割土,赵国付出了三分之二的国土之后,苟活了下来。
那个蛮族的头颅,被她亲自放在了京观的最上面。
她的父亲也随军出征了。
温小芩没有回来,因为当时正是谈判的最紧要关头。
姜祁轻轻点头,近几日来第八次重复道:“大限将至,是人之寿数,与病灾无关。”
每次来,都会带着书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旧的,他掐算着日子,跟姜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算算时间,小芹菜的信该到了才是。
姜祁点头,“好。”
温小芩问。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老太太的葬礼很盛大,温不胜不计代价的给了老太太最大的哀荣。
李婉儿六神无主的走到了温家大宅之前,迎面却碰上了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青年。
姜祁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温小芩能回来,自然万事大吉,如果回不来.
“道长可自取之。”
葬礼之后一个月,温小芩带着满身的血污回来了。
姜祁依旧站在家庙门口看着大雪飘扬。
“这是我父亲的信。”
温小芩问姜祁。
边境终于稳固,温小芩却还依旧在戍边,只有一封封的书信时不时的递回来。
但每一次赵麟来送书信,姜伯伯都是默默的收下,然后说一句:知道了。
“又一年。”
他当初算的没有错,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赵雅不堪受辱,孤身一人来到军前,服毒自尽。”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温小芩也似乎早就适应了姜祁的沉默,抬起头,轻声问道:“姜祁,祖母是不是已经药石无用了?”
再怎么惊艳,就算是一见钟情,此时听到这样的卦言,李婉儿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她率领的八千人,已经是赵国最后的精锐之一,需要在战场上打出足够的局部胜利,来作为谈判的筹码,以及赵国最后的尊严。
“知道了。”
“姜祁。”
“姜祁!”
“可他死了,我带回了他的骨灰。”
而李婉儿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温家的家庙。
温不胜道了一声谢,拿过书信对比了起来。
她在特意为她保留的灵堂待了一夜。
“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冥冥中的声音来自姜祁的丹田。
区区几十年而已。
“要你管?”
名为亡国的阴霾,笼罩在头顶上。
赵国虽强,但抵御三国已经是极限,如今是五国,还包括大雪原上最善战最贪婪的蛮子。
时间仿佛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赵麟忐忑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五十岁的姜伯伯。
姜祁再次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家庙,默默的诵经。
在军队,只要有战争,只要活下来,晋升之快,无与伦比。
对姜祁的一见钟情是假的,但陈麟那炽烈的爱是真的。
温小芩在信上写的跟她的人一样,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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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战场描述的很轻松,就好像那是一个游乐场,而不是双方投入总共将近百万人的血肉磨盘。
要知道,这里之前可以说是赵国的腹地边缘了。
兵势一起,可不管你是不是前途无限的探花郎,大将军一纸军令,就将李县令征调为从军书簿。
姜祁站起身,拱手还礼。
温小芩照例坐在了家庙的门槛上。
姜祁低垂着眸子,说道:“许是贫道学艺不精之故。”
温小芩低声道:“这个世道要变了。”
灵炁海在翻滚,在轰鸣。
温小芩摆摆手,潇洒的离开。
十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赵麟对着姜祁叩头。
“赵雅的夫君死了。”
“最近越发不太平了。”
但温不胜显然不在乎这些。
赵雅的孩子。
她说。
青年没奈何,看向温小芩。
萎靡的境界重新突破。
温小芩如此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军费,据说皇后现在都在学着做饭。”
第二天早晨,又是家庙。
温小芩依旧坐在门槛上,说道:“她的夫君投敌,被我方的夜不收抓住,送回了昌平斩首。”
姜祁看着那衣冠冢,神色有些茫然。
温小芩对着姜祁挥挥手,笑着说:“我会递书信回来。”
他在家庙后面为温小芩立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但婉儿执意举行婚礼,她和陈麟的婚礼。”
给李婉儿批命格,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甚至可以说逾矩。
陈麟笑的爽朗,从怀里摸出一封帖子。
这几年,整个世道都在变化。
姜祁也感叹道。
因为老太太到了大限,生死或许只在下一刻。
他迈步前行,一步一步走的极为扎实,每一步迈出,身姿便挺拔一分,白发便染黑一丝。
又是一年大雪天。
他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什么人。
她抬头看向了姜祁,泪眼朦胧。
她依旧潇洒的离开了家。
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李婉儿深吸一口气,对姜祁说道:“我不信。”
欲求一,先从众。
欲登真,先悟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