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欲登真,先悟凡(2 / 2)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成婚之后每一次见姜祁,她都会想。

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老旧的信纸,就是最大的破绽。

姜祁依旧是简单的三个字。

温小芩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迈步。

“她成亲啦。”

“这就是,太乙真一之上的道路?”

连孩子都要结婚的赵麟负责给姜祁送温小芩的书信。

“征兵,全民征兵,殊死一搏。”

“哈。”

战争依旧在继续着,赵国已经危如累卵,战线甚至马上就要推到昌平县。

“也许吧。”

战争依旧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李县令的信里,战场是另外一副样子。

风波镇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军队上的讣告下来。

到了第一百步,原本的白发道长消失不见。

赵国皇帝下了一条堪称疯狂的命令。

一时间,步步败退,边境糜烂,难民无数。

姜祁抬起头,揭开了自己的封禁。

姜祁抿着唇,低声道:“节哀。”

“真的要去?”

“陈麟早在五年前就去了战场,三年前回来过一次,跟婉儿定了婚约。”

李婉儿穿着素服,她在为自己的夫君守孝。

“走了!”

“老夫人!老夫人她去了!”

她如今已经是将军,统领一部兵马,足足八千人。

温小芩安慰了好久,才让自己的父亲安生了下来。

但温小芩就不一样了,之前姜祁给她批命的时候,可以说没有一点的出入。

至于温小芩的牌位,自然是送进了祠堂。

时年冬月,玄宗阐门四代弟子姜祁,了悟仙凡,堪明真一,直登太乙真仙之巅。

赵雅还好一些,她心里并不是很相信这些谶纬之言。

谈判,割土,赵国付出了三分之二的国土之后,苟活了下来。

那个蛮族的头颅,被她亲自放在了京观的最上面。

她的父亲也随军出征了。

温小芩没有回来,因为当时正是谈判的最紧要关头。

姜祁轻轻点头,近几日来第八次重复道:“大限将至,是人之寿数,与病灾无关。”

每次来,都会带着书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旧的,他掐算着日子,跟姜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算算时间,小芹菜的信该到了才是。

姜祁点头,“好。”

温小芩问。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老太太的葬礼很盛大,温不胜不计代价的给了老太太最大的哀荣。

李婉儿六神无主的走到了温家大宅之前,迎面却碰上了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青年。

姜祁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温小芩能回来,自然万事大吉,如果回不来.

“道长可自取之。”

葬礼之后一个月,温小芩带着满身的血污回来了。

姜祁依旧站在家庙门口看着大雪飘扬。

“这是我父亲的信。”

温小芩问姜祁。

边境终于稳固,温小芩却还依旧在戍边,只有一封封的书信时不时的递回来。

但每一次赵麟来送书信,姜伯伯都是默默的收下,然后说一句:知道了。

“又一年。”

他当初算的没有错,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赵雅不堪受辱,孤身一人来到军前,服毒自尽。”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温小芩也似乎早就适应了姜祁的沉默,抬起头,轻声问道:“姜祁,祖母是不是已经药石无用了?”

再怎么惊艳,就算是一见钟情,此时听到这样的卦言,李婉儿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她率领的八千人,已经是赵国最后的精锐之一,需要在战场上打出足够的局部胜利,来作为谈判的筹码,以及赵国最后的尊严。

“知道了。”

“姜祁。”

“姜祁!”

“可他死了,我带回了他的骨灰。”

而李婉儿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温家的家庙。

温不胜道了一声谢,拿过书信对比了起来。

她在特意为她保留的灵堂待了一夜。

“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冥冥中的声音来自姜祁的丹田。

区区几十年而已。

“要你管?”

名为亡国的阴霾,笼罩在头顶上。

赵国虽强,但抵御三国已经是极限,如今是五国,还包括大雪原上最善战最贪婪的蛮子。

时间仿佛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赵麟忐忑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五十岁的姜伯伯。

姜祁再次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家庙,默默的诵经。

在军队,只要有战争,只要活下来,晋升之快,无与伦比。

对姜祁的一见钟情是假的,但陈麟那炽烈的爱是真的。

温小芩在信上写的跟她的人一样,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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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战场描述的很轻松,就好像那是一个游乐场,而不是双方投入总共将近百万人的血肉磨盘。

要知道,这里之前可以说是赵国的腹地边缘了。

兵势一起,可不管你是不是前途无限的探花郎,大将军一纸军令,就将李县令征调为从军书簿。

姜祁站起身,拱手还礼。

温小芩照例坐在了家庙的门槛上。

姜祁低垂着眸子,说道:“许是贫道学艺不精之故。”

温小芩低声道:“这个世道要变了。”

灵炁海在翻滚,在轰鸣。

温小芩摆摆手,潇洒的离开。

十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赵麟对着姜祁叩头。

“赵雅的夫君死了。”

“最近越发不太平了。”

但温不胜显然不在乎这些。

赵雅的孩子。

她说。

青年没奈何,看向温小芩。

萎靡的境界重新突破。

温小芩如此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军费,据说皇后现在都在学着做饭。”

第二天早晨,又是家庙。

温小芩依旧坐在门槛上,说道:“她的夫君投敌,被我方的夜不收抓住,送回了昌平斩首。”

姜祁看着那衣冠冢,神色有些茫然。

温小芩对着姜祁挥挥手,笑着说:“我会递书信回来。”

他在家庙后面为温小芩立了一个小小的衣冠冢。

“但婉儿执意举行婚礼,她和陈麟的婚礼。”

给李婉儿批命格,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甚至可以说逾矩。

陈麟笑的爽朗,从怀里摸出一封帖子。

这几年,整个世道都在变化。

姜祁也感叹道。

因为老太太到了大限,生死或许只在下一刻。

他迈步前行,一步一步走的极为扎实,每一步迈出,身姿便挺拔一分,白发便染黑一丝。

又是一年大雪天。

他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什么人。

她抬头看向了姜祁,泪眼朦胧。

她依旧潇洒的离开了家。

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李婉儿深吸一口气,对姜祁说道:“我不信。”

欲求一,先从众。

欲登真,先悟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