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你是想找个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帮助小郑，或者说是钳制她。”朱晓旭淡淡一笑道，“像新产品推销这种工作没什么好处可捞，再说小郑也是个看重前途的女孩子，根本就不会做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事，所以她不会怕别人监督，相反很乐意接受监督。既然是这样，我可以接受你这个建议，这根本不是问题。”

“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可没有派人钳制小郑监督小郑的意思。”楚凌峰郑重其事地说，“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我也就不用再说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至于人选，你先推荐吧。”

“我推荐……不，还是你推荐吧。”朱晓旭迟疑了下说，“你是董事长，自然得由你先推荐，要不我就有越权的嫌疑了。”

“什么越权不越权的，这跟职权不怎么搭架，不过是推荐，又不是做决定。”楚凌峰笑了声说，“你就不要大题小作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得让你先说，算是对你的尊重吧。”

“行，你这么尊重我，我还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楚凌峰自嘲似的说，“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要推荐的，是杜剑清，理由是他是业务部经理，朱总裁，你觉得怎么样？”

“我……”朱晓旭眼里闪出丝诧异的神色，“我有点意外。”

“这么说，你对杜剑清不满意了？”楚凌峰盯着妻子问。

“不是不满意，是有些担心。”朱晓旭脸有忧色地答道。

“担心什么呢？”楚凌峰不紧不慢地问，“你是担心杜剑清能力不行，还是担心他跟小郑配合不够默契？”

“我担心的是，杜剑清会受到刘一鸣的影响，从而做出不利于工作的事。”朱晓旭沉吟着说，“尽管刘一鸣表面上跟我关系不错，其实他心里一直记恨我，毕竟之前我跟他的矛盾比较深。你也清楚，杜剑清是刘一鸣的人，是乐意为刘一鸣办事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楚凌峰说，“不过，我觉得你的担忧是多余的，如果小郑连应付杜剑清的能力都没有，那就不配负责这项工作，也不配做董秘，甚至是公关部经理。”

“哦，我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你是要借这个机会来考验小郑哪。”朱晓旭恍然大悟道，“没错，这的确是个考验小郑的机会。”

“这么说，你现在不反对我的提议了？”楚凌峰笑着问。

“其实刚才我也没反对你，只是把我的忧虑跟你说出来了。”朱晓旭莞尔微笑道，“当然，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跟你争。”

“我们之间争吵还少吗？”楚凌峰笑中带涩地说，“现在难得这么和谐一回，我才不想再跟你吵哪。唉，机会难得呀！”

“你这是拐着弯在指责我，当然不知道呀。”朱晓旭故作生气地瞪了眼丈夫，接着又嘻嘻一笑，“不过，这会儿我心情不错，也就不跟你计较了。相反，我还有真诚地邀请你晚上回来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习惯和我妈住一块了，所以就不打算回去住了。”楚凌峰口气淡淡地说。

“什么意思，你还在生我气？”朱晓旭提高嗓门说，“楚凌峰，你要真这样，我可要生你气了。”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生气，这两年来你生过多少气了，我都快记不住了。” 楚凌峰无所谓地说，“所以说，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善意地提醒你一句，气大伤身。”

“好，楚凌峰，你爱来就来，不来就拉倒，我才不生气呢。”朱晓旭假装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话就说到这，我走了。”

把话说完，朱晓旭就一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了过去。

楚凌峰目送着朱晓旭，脸上浮出丝异样的笑，同时心里涌出股苦苦涩涩的味道来。他当然希望妻子来请自己回去住，甚至向自己赔礼道歉，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因为这让他感觉到是一种交易。对，交易，在这个年头处处都是交易，作为生意人他更能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也更容易接受这一点，这没什么好困惑不解。

然而，夫妻之间也玩交易，这就让楚凌峰难以接受了。他觉得这样的感情是不纯洁的，也就谈不上真诚了，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他是追求纯真和完善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面更是这样，所以难以容忍这种交易。这时候，他脑子突然就闪出了离婚的念头，而且越来越强烈了。他认为母亲的想法是对的完成可以接受。

不过，这仅仅是一时的冲动，很快楚凌峰就冷静了下来。尽管他不喜欢这样交易，尽管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妻子的爱产生了动摇，同时也越来越乐意接受母亲的看法，那就是她跟自己结婚是为了实现她的野心，但他不是不想现在就向她提出离婚。

是呀，离婚毕竟是件令人痛苦的事，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只有到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能这么做。现在还没到这么地步，也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楚凌峰兀自摇了摇头，苦苦地笑了笑。

至于晚上回不回到妻子身边去，楚凌峰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把自己说服了，决定接受这桩交易。毕竟他还没决定跟她离婚，这种分居就显得意思，也没必要了。

不过，在去新房之前，楚凌峰还是开车去了母亲那儿。他知道母亲会生气，但还是决定跟她解释一下，再好好安慰她。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楚母并没有生气，至于表面上是这样。听到儿子要回去住，她什么也没说，只端起茶杯喝起茶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怪怪的。过了会儿，她瞅着儿子那么笑了一笑。

这笑非同寻常，让楚凌峰顿时就生出股寒意来，他明白母亲心里很难过，只是不想说出来，独自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妈，你别难过，有空我就会来看你的。”良久，楚凌峰说。

“妈不难过，妈为你高兴呢。”楚母勉强地挤出丝笑道，“峰儿，你又一次满足了晓旭的要求，可真是有男子汉风度呀。”

“妈，你是在责备我，还是在挖苦我哪？”楚凌峰笑着问。

“你说呢？”楚母斜了眼儿子，反问句。

“应该是责备我吧。”楚凌峰脸上依旧挂着丝笑，“是呀，作为儿子我应该陪在妈身边，现在要离开妈了，是应该受到妈的责备。妈，你就狠狠地骂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妈不骂你，因为妈能理解你，也能原谅你。”楚母充满爱意地看着儿子，“妈真正难过的是，你付出了真心，她却对你没多少真情。她肯定让你回去，还不是因为你答应了她的要求。这算什么呀，不是一桩交易吗？峰儿，你就为此难过吗？”

“我……”楚凌峰沉默了下说，“妈，我确实有点难过，觉得晓旭不应该这样做。不过，她就这脾气，我不想跟她计较。”

“这不仅仅是脾气，更重要的是她对你的感情。”楚母不无担忧地说，“峰儿，如果哪天她想要得到的都得到了，恐怕就会离开你。所以，你应该事先做好准备，不要拖到那时候就后悔了。”

“不会吧，妈，我觉得晓旭不会这样。”楚凌峰不信地说。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看重感情了，对她太痴情了。”楚母叹口气说，“男人重情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你找错了对象。如果对方是柯蓝，你就值得了，而且会一辈子很快乐和幸福的。”

“妈，你怎么又提柯蓝了？”楚凌峰面带微笑地说。

“跟你说吧，峰儿，妈已经约过柯蓝了。”楚母含笑着说。

“妈，你……”楚凌峰吃了一惊，“你跟柯蓝说什么了。”

“放心吧，就算妈喜欢柯蓝，也不会急着求她做楚家媳妇的，毕竟你还没跟她离婚呢。”楚母答道，“妈只是请她喝了杯咖啡，同她随便聊了聊，了解一下她。妈觉得，柯蓝真不错。”

“妈，你可以跟柯蓝来往，但不要说感情方面的事，因为我觉得这不合适。”楚凌峰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我这么做，一是不想让晓旭起疑心，跟我闹别扭；二是不想耽搁了柯蓝，毕竟她还是女孩子，应该找男朋友。妈，请你答应我。”

“别这么严肃，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楚母瞅着儿子笑了声，语气肯定地说，“放心吧，妈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呢。不过，妈有一种预感，柯蓝最终会成为我们楚家的媳妇。”

听母亲这么一说，楚凌峰就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踏实了。至于柯蓝能不能成为楚家的媳妇，他还真没把握，所以什么也不说。依他的性格，只要朱晓旭不太过分，他是不会跟她离婚的。

“怎么，你不相信妈的预感？”楚母见儿子不说话就说，“告诉你吧，妈的预感还是挺准的，过去是这样，现在也不例外。”

“我倒是希望妈预感出问题，真的。”楚凌峰说。

“为什么？”楚母盯着儿子问。

“因为我不想离婚。”楚母脱口而出，“尽管离婚是件司空见惯的事，不会受到道德的约束，可离婚毕竟是件痛苦的事。”

“有句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从这桩中得到的只有痛苦，那还不如早早离了得好。”楚母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没有说，可妈知道你过得并不开心。晓旭并不是真心对你，只是利用你来实现她的野心，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妈，我不想跟你说这事。”楚凌峰沉默了下说，“妈，我们还是来说点别的吧。对了，英子呢，她是不是出去了？”

“出去了。”楚母答道，“今天晚上，小廖不用加班，就拉着英子出去逛了。你看人家夫妻俩多恩爱，多幸福呀，哪像你。”

“哦，原来是这样呀。”楚凌峰恍然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陪陪妈了。”

“不用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到时候晓旭又生你气，把你赶到妈这儿来了。”楚母苦笑了声，语气沉缓地说，“说真的，妈没想到你会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为你难过啊。”

“别这样，妈，我跟晓旭只是吵得多了些，大问题不会有的。”楚凌峰安慰母亲道，“我想从现在起，应该不会再这样了。”

“但愿如此吧。”楚母叹了口气说，“要说这事也应该怪妈，当初没有把她看透，要不打死也不会让你跟她结婚的。”

“别这么说，妈。”楚凌峰安慰似的说，“其实晓旭还不错，只是性格上有点不足，其实方面都还好。妈，你就别担心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楚母笑中带涩地说，“好了，峰儿，这事就说到这吧。”

“妈，你真的不用担心什么。”楚凌峰强调句。

“妈不会担心什么，再说就算妈担心也没有什么用。”楚母叹口气说，“好了，峰儿，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这……”楚凌峰迟疑了下说，“妈，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