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徽若的红唇开开合合,说了些什么话,鹿鸣珂根本听不进去,被刻意压制的情念,如同冲破牢笼的狂兽,主宰了他所有的理智。
再有半个月,她就完全属于他,现在亵渎一下他的小帝姬,尝一点点的甜头,总该是可以的。
他就尝一下。
鹿鸣珂低头,顺从自己的本能,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樱唇。
羽徽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惊到了,半痴半呆,红唇微张,只是瞬间失神的功夫,就失去防守,被他趁虚而入。
鹿鸣珂的吻是微凉的,轻柔地落在她的唇上,细细辗转,温柔研磨。
那一瞬,周遭的风安静起来,夕阳的余辉被头顶的树隙,切割成无数个不规则的光影。
羽徽若想挣脱他的禁锢,想大声斥责他的无礼,出口的却是一声甜腻的嘤咛,叫人听了酥麻入骨,意乱情迷。
鹿鸣珂轻轻含着她的唇瓣,像是含住一朵芬芳柔软的花瓣。她的唇莹润清冽,甜而不腻,他无师自通,举一反三,以舌尖轻点,描摹着她姣好的唇形。
羽徽若只觉鹿鸣珂的拥抱化作了温暖的海水,而她,变成了水里软绵绵的一尾鱼,起初还有反抗的心思,渐渐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睫羽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心尖酥酥麻麻的,像是被什么给电了一下。
多年以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记得,这个吻里有着夕阳和青草的味道。
*
帝姬婚期已敲定,羽族对外公布了这个喜讯。
羽族上下都知道帝姬有个未婚夫,早晚都要成婚,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倒是某些心存侥幸还妄想得帝姬青睐的羽人,一夜间飞黄腾达的梦碎了个彻底,咬牙切齿的将鹿鸣珂恨上了。
消息传到人间,仙门那边一片哗然,短短几日的功夫,七曜阁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宗英早已得了鹿鸣珂的传信,波澜不惊地继续处理着宗门内的事务。
有七位长老的帮衬,加上鹿鸣珂在外面结交的同龄好友不遗余力的渲染,流言分作了两派,一派秉持仙门道义,不齿鹿鸣珂身为七曜阁掌教却与羽人女子苟合;一派真爱至上,大力支持扶光君破除成见,与羽族帝姬联姻。
帝姬成婚是羽族的一大盛事,家家户户都悬红灯笼,挂红绸,整个月上城变作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一眼望去红彤彤的,宛若桃林盛开,朝霞倒倾。
羽族婚仪不像人族那么繁冗,男女结合只需跪拜天地,知会六亲,因是帝姬,操办得少许隆重些,婚仪前先需祭告天地,祈求神灵祝福,再开宗庙祠堂,请求先祖庇护。
鹿鸣珂来自人族,有些习俗从了人族,比如发出请柬,邀请宾客前来观礼。
羽族这边来参加婚仪的都是效忠羽氏的重臣,其他则是请柬上邀约的人,来自各大仙门,都是鹿鸣珂的至交好友。羽徽若特意派白梨去暗中核对他们的身份,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借机生事,做出对羽族不利的勾当。
大婚这日,白梨目不斜视地踏入帝姬寝殿,向羽徽若回禀:“宾客中有一人的身份不大对劲。”
“有何不对劲?”羽徽若放下手里的凤簪,凝神问道。
“此人是来自七宝琉璃宗的凌少爷,听闻凌少爷乃端方君子,号称莲华君,超凡脱逸,是神仙般的人物,此人行为举止却是鬼鬼祟祟,似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找人密切盯着他,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再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白梨说了声“是”,退了出去。
时辰快到了,宫婢们入得屋来,替羽徽若梳妆打扮。
黄昏日落时分,一声爆竹轰然冲天而起,宫婢们手提竹篮,将新鲜采摘的花瓣撒向空中,搀扶着身披红衣、头戴金冠的羽徽若走出寝殿。
帝姬成婚这样的大事,羽皇纵使身患重病,不露一面说不过去。只见帷幔垂下来,掩住一道人影,隐约可见女子着盛装端坐帘内。
摄政王坐在帐外不远处,目光发直地盯着帘内人影。
这傀儡是比照着羽皇做出来的,远远望着,恍若羽皇在世,光是这个背影,足以叫人失魂落魄,以为她真的回来了。
这一幕,打消了羽皇已死这一甚嚣尘上的流言。
羽徽若与鹿鸣珂并肩行到帷幔前,对着帘中的人影拜了拜。
这是羽徽若第一次见鹿鸣珂着红衣,少年人身段风流,宽袍广袖,劲瘦的腰身束起,衣袂飘飘,艳色流淌。
羽徽若乌黑的眸中忍不住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殊不知,少年亦在偷偷窥看她。
她明艳如新桃,晶莹如朝露,本就极适合这样的盛装打扮,越是艳光四射,越是璀璨夺目。
鹿鸣珂牵着她的手,唇角扬起轻快的弧度,想到今夜过后,这明媚娇柔的羽族小帝姬将会完全归属他一人,胸膛滚烫不已,一种酣畅淋漓的滋味涤荡着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
为防止有人窥破羽皇替身的真相,凌秋霜站出来,宣称羽皇久病,吹不得风,叫人将她抬了回去。
群臣起身,恭送羽皇离开。
酒宴已开,夫妻二人坐在主位,对着满天霞彩,与众人共饮。
成群结队的美丽宫娥,手持灯烛,将缀在树下的灯笼一一点燃。
酒过三巡,长空升起一轮皓月,白梨行到已有几分醉意的羽徽若身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羽徽若对鹿鸣珂说:“悯之,我去方便一下。”
白梨搀扶着羽徽若起身,席间,无论是羽族臣民,还是仙门弟子,在酒意的催发下,渐渐不再拘谨,推杯换盏,一派祥和的气象。
鹿鸣珂抬目一扫,发现七宝琉璃宗的凌少爷席位上是空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