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恶念在我眼前活灵活现地上演,一眼望过去简直就像恶鬼横行的人间炼狱。
我感到一阵气闷恶心,甩手把帘子放下隔绝外面的乱象,世界终于清净了。
如果以后我这怪毛病一直不好,岂不是无法跟人接触,只能独自去无人的荒郊野岭隐居?
——除了眼前的这个人,虞重锐。
我好像……更依赖更离不开他了。
虞重锐看了我两眼,转头吩咐前面的车夫:“走慢一点,我们不赶时间。”
其实我没有晕车,但是他的细致体贴还是让我心头微微一动。我不但依赖他,而且越来越觉得……他很好。
我把视线转开不去看他,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事。
刚刚我看到羽林卫正从另一条街巡视过来,那两个浪荡子想必不敢对老乞丐动手,小贼也会闻风束手;
张屠户未必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开门做生意的人总会应付些寻衅滋事之徒;
媳妇心思虽然恶毒可怕,但应该不会当街行凶,倘若真是个狠人,恐怕也不至于被婆婆欺负拿捏这么久;
唯有那个拿栀子花的漂亮姑娘,对即将发生的危机毫无防备,倘若真被尾随到偏僻陋巷叫歹人污辱,这朵鲜花就要折堕在泥尘里,姑娘家一辈子都毁了。
我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我明明看到了,却不出言警示那姑娘,岂不相当于我放纵倒帮了歹人?
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问虞重锐:“我们会路过敦化坊吗?”
“不会,敦化坊在西南,我们直道向西。”他挑眉回道,“怎么?”
“那我们……能不能从敦化坊绕一下?远不远?”
“远倒是不远,往南一条街便到。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只有一条街!那姑娘恐怕已经快到了!
我不知如何向他解释,焦急道:“既然不远,那……那就绕一下吧!你相信我,有很要紧的事,人命关天,快点!”
或许是我的模样真的很紧张焦灼,虞重锐看了我片刻,居然同意了,吩咐车夫绕道而行。
马车走得快,很快便拐进了敦化坊。这里的街道狭窄杂乱,屋舍破落废弃,坊门口也没有里正盘查把守。
“敦化坊是不是有一条小曲,叫……鹿肠巷!车夫大哥您认得吗?就去那儿!”
虞重锐问:“你不认得路?”
南城我只到过南市,再就是虞重锐家,从没来过敦化坊,怎会认得这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