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来看球赛?”◎
越见织把崔悟铭的昵称改成了大坏蛋臭狗。
先前明明都还好好的, 自她按照令娴然所提供的经验主动搭话后,这几个星期被他欺负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晚上起来喝水,吨吨吨喝了满满两大罐子,越见织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 转身却差点撞着了一道身影。
“哇——”越见织吓了一跳, “老越你干嘛, 神出鬼没的, 吓死了!”
越先儒也捂着胸口缓了缓, 他晃了下手中的瓶子, 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透过走廊那边的光,越见织看清他掌心间的奶瓶。
“又要喝奶啊......”越见织歪身子给他让了路, 小声嘟囔,“真能折腾人的。”
越先儒叹气,把奶瓶放在桌子上, “一开始都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
越先儒晋升为奶爸,天天带娃,白天睡觉,半夜要起来泡奶粉不知多少次......从先前乐颠颠的兴奋激动到现在的行尸走肉, 也不过俩星期。他身体本就算不上多好,不得不让人忧心。
越见织看着他颌面的胡子旮旯,犹豫:“老越,要不还是请个人......?”
稀里哗啦的倒水声响起,越先儒别了下巴,“嗐, 不用啦, 浪费那钱!”
越见织眨巴着眼:“可是......老越, 你现在年纪已经够大了,如果不好好保养,要是妈妈被其他小狼狗勾走了该怎么办啊?”
“妈妈这么有钱,又这么年轻,将面临的诱惑不计其数。她可能不乐意,但别人不一样啊,要是有又年轻身材又好的小鲜肉主动脱光光站在她前面呢?”
倒水声停下。
越先儒陷入沉思。
两秒后,他犹豫了:“你妈妈不会.....jsg.不过织织说得对,我得再想想......”
越见织抬着两边的眉毛,满脸“我就猜到”瘪着嘴耸了下肩,
她早已料到,在爸爸眼里,她和那个丑弟弟是重要,但肯定没有妈妈重要。
她也不失落,反而庆幸。
爱情具有排他性,爸爸爱着妈妈,将其视为唯一,本就天经地义。
越见织心里的童话城堡,大半都由爸爸妈妈之间的爱所堆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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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后越见织把越先儒给她做的蛋黄酥分了,在一片窸窸窣窣宛如小动物啮咬的动静里,越见织听完了小牛口齿不清的八卦。
有关令娴然和姜升。
她在第二天的政治课上就问了:“我怎么听说你和姜升闹别扭了?”
“消息都传到你们班了?”令娴然差点笑出声,“我的妈呀,原来我还算校园名人啊。”
越见织把政治书立起:“别打岔,赶紧的。”
“不就是运动会嘛......”令娴然有些别扭,“他们学生会提前一个月就要开始筹办,然后我就说我可以拉我爸的赞助,结果被他给凶了。”
她耸了耸肩:“他现在都还不乐意和我说话呢。”
上课铃声响了,台上程老师让大家翻到第76页,复习上节课的内容。
“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吧,”越见织翻了书,单手托腮,用气音吐槽,“我爸都这么大了,你别看他性子还算温和,以前我们去外公家拜年,还不是一样好面子,请个客争来争去的,包的红包也一定要比我姨夫他们的要多。”
“害,”令娴然继续叹气,“难顶,下课后再去安慰他喽。”
“越见织,”程老师叫人总是字正腔圆,他拎着棍子,拍了下黑板,瓮声瓮气,“你来背这道题。”
越见织放下课本,不慌不忙起身,也学着字正腔圆的模样,开始背,背得一字不差。
“嗯,很好,”程老师点了点头,“待会中午抽空来办公室拿一下奖状啊。”
什么奖状?
越见织应了声,心里却在嘀咕,最近没参加什么大赛啊。
午饭吃饱喝足,越见织告别小伙伴们,一个人慢悠悠走在游廊底下。
政治老师们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一号教学楼,门口分布着大片林荫,中午安静得可以听见鸟叫。
“......啊,看看吧......”
不远处传来程老师模糊不清的声音,越见织绕过第一竖排,来到第二排,
结果刚刚还压低了些的音量瞬间提高,
“还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刚进班时是什么名次,现在又是什么名次?妹有这样的道理!”
越见织脚瞬间停住,尴尬到头皮发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几步之外,高大的男生背对着她,站得很随意,手甚至扯了扯桌上一片竹叶。
前面是程老师发青的脸,他抖着手,木棍在地上敲得邦邦响:“像什么样子!给我站好了!”
莫燃依言丢了叶片,脊背却还是轻弯着。
“听不进去?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连反思都做不到?”
“你对得起你班长这个职位吗?”
莫燃撩起眼皮,目光挪向窗外,嘴角扯了一下,像是沉默的反驳。
程老师被气得够呛,这学生简直油盐不进,问什么都一个表情,明明以前觉得他热心又正直,人缘也不错,怎么就变得这么多。
“好,”他抖着手指头,一把将莫燃的成绩单扔到他怀里,“换个说法,你对得起你爸爸栽培吗?”
莫燃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缓缓消散,他这才看向程老师,语气很淡又有点讽刺:“我爸,我爸,我爸,我是他的附属品?”
“你!”
“诶,女同学咋站在这呢,让一让哈。”不远处传来的女老师声音打断了这边的对话。
越见织尴尬地往前挪了挪,女老师再次开口:“老程又在训学生了,嗨哟,没有用滴。”
“是没用,但不训不行啊,班主任拿钱也不好啥事儿不干,”程老师故意打了个哈哈,才冲越见织招了招手,“诶,越同学来了啊。”
他缓了气,慢腾腾地把桌子边的那份奖状递了过来,“上个月年级组笔记本大赛奖状发下来了,你是一等奖哦。”
越见织接过后道谢,鞋子底却有些发烫,完全站不住脚。
尴尬,想逃。
她在这,程老师也不好意思训莫燃了,毕竟大男孩还是要点面子的,
“去去去,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现在还没到高三,还来得及,但离首考就不到一年了,你得抓紧机会啊。”
就着这声,越见织跟着莫燃一起出了办公室,他们教室在3号教学楼,得从这绕过一栋教学楼并两道走廊。
两人罕见并行,越见织忍着尴尬抱牢奖状,低头看着地面。
三月中旬的天,太阳开始发力,地面的影子被压缩成一个小点。白色的鞋时不时和那小点作斗争,脑中又回忆起另一些画面。
“喂,”旁边的男生突然开口,语调低散,“你刚刚都听见了吧?”
猝不及防的问话让越见织有些慌神,她尽力维持淡定:“什么......我刚刚才进去的。”
“别装,”他笑了声,“有没有被人听到,其实我也无所谓。”
越见织捏着奖状的手指有些用力,她睫毛颤了颤:“不管你有没有所谓,我都不会说出去的,成绩是你的,你自己故意考的低分,别人都管不着。”
边上人陷入沉默,于是又只剩下了脚步声。越见织心跳加快,她天然畏惧一些高大的男生,会让她想起小时候被欺负的记忆碎片。
就像之前害怕崔同学一样,可是......崔同学平时的气息是内敛克制的,身边的男生却始终张扬。
“你觉得我是故意的?”他突然问,“你不觉得我本来就是走后门进的火箭班?”
“......谁都没这么觉得。”越见织有些心虚地小声反驳。
“我听到了,”莫燃哼笑,他垂了下眼皮,“差不多一年前吧,食堂,你身边人都这么说,不过无所谓,这样说的人挺多的。”
果然,他果然听到了。
越见织眼尾耷拉下来,她揪了下奖状的边缘,忽地停住脚。
于是身边的男生也跟着停下,他低头,意味不明地看着女孩柔软的发旋,还有一根漏在外面的发丝。
“她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越见织鼓起勇气偏过头,眼睫在颤,但好歹是正眼看向了他,“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故意编排来提醒我你有多么不好,她们没在弄清楚情况前就制造了这样的言论......我替她们向你道歉。”
那时候令娴然她们都在担心越见织对莫燃怀有旧情,自不惮以最大恶念揣度他,好让越见织知道,那人有多么差劲,不仅将女孩的心意贬进尘埃里,甚至连学业都是假的。
她们只是私底下发泄,没想说给其他人听,但很显然,这对莫燃本人产生了影响,
越先儒和她说过,男生嘴里的无所谓,那就一定是有所谓。
一码事归一码事,越见织不会因为莫燃戏弄她的感情就在其他事情上失去公允。
莫燃一愣。
他和以前一样,俯视进她清透的眼,从里头看出了害怕和慌乱。刚刚说那话时甚至有些发抖。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胆小,却又胆大到能因为这样的事和他道歉,
而他自诩胆大,却不将先前对她造成的伤害放在眼里,胆小到不敢承认自己是错的,仅仅因为自尊不允。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
莫燃自嘲般扯了下唇角,“不,你没错,是我错了,该道歉的是我。”
他说完这句,又看了她一眼,退了一小步,转身迈步走了。
越见织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却松了口气。
拜托啊老天,她可不想再和陌生男生打交道了。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莫燃大抵是想身体力行证明他在“道歉”,居然时不时给她送东西,有时是水,有时是小零食,体育课下课还主动提议请她吃冰棍。
越见织望了望天,
虽然是晴天没错,但这是三月啊。
三月就已经开始吃冰棍了吗?!
小牛吮着小布丁,嘿嘿笑着:“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逆季节的求异心理。”
桑钰一本正经反驳:“错,像你现在吃冰棍的行为,应该是从众心理,因为你看到其他同学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