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报告,嫌犯在G657国道上逆向行驶。”
“收到!”
正巧有一个正在休假中的警察在这条路上,远远看到一辆车冲过来,警觉地开到侧方试图逼停,两辆车撞到一起,冒出滚滚浓烟。
禾承忠在失去意识前还在想,一定不能让穆青染好过。
***
无怪乎禾承忠那样肆无忌惮,此前的几条人命,包括邱仁那次,做的的确很干净。
做事的人也早就逃到国外销声匿迹。
如果不是他这次被逼急了行动匆忙,也不会轻易被抓住。
只是恶人自有天收,禾承忠被从车子里拖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勉强吊着一口气。
抢救之后命是保住了,但也只有一个脑袋能动。
禾沐走进病房,站在床边,俯视着被权利和欲望腐蚀的男人。
“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高价请的律师还在为你四处奔忙,你大约是不会这么快得到判决,不过也不知道这对于你算不算一个好消息。”
她声音低沉,辨不出情绪:“我倒是觉得你这样躺在床上,应该比死了更痛苦。”
隔着氧气面罩,禾承忠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想说话?”禾沐将他的面罩掀开一些。
“穆青染接近你,只是想……报复罢了,你以为……她……她那种人真的会喜欢上什么人吗?她……这是在利用你!只有你……跟……傻子……傻子一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
禾承忠开始有些喘不上气。
禾沐重新把氧气面罩给他盖上,轻飘飘地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已经帮你把剩下的钱都捐了,反正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里,也用不到,不如给自己积点德。”
禾承忠瞪着眼睛,想抬手,发现怎么也做不到,甚至连指头也动不了一下。
禾沐出声提醒:“死心吧,就算你的律师神通广大把你保下来,你的下半生也只能靠这些仪器生活。你是不是看不到自己身上插了多少管子?只能靠导尿管生活,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很快,你的皮肤就会坏死,腐烂,再长好。要是来不及叫护士,你的排泄物会漏在床上。想想,真是挺可怜的。”
这一刻,禾沐发现面对禾承忠,自己也不会多高尚和仁慈。
因为他,她和穆青染的人生完全错了位。
就连那么温柔的妈妈,也早早的结束了生命。
这个男人虚情假意的疼爱,抵消不了她恨意的千分之一,她甚至想,为什么把禾承忠撞成这样的人不是她?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
她还有穆青染,不值得为这样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
禾沐倏然怔住,姐姐当初也会是这样想的吗?
“我是你爸爸……我是你……你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禾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放声笑出来,“是不是人谎说的多了,就自己都信了?真是可怜。”
话说完,再看禾承忠一眼,将手插进风衣口袋,转身出去。
死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啊,也许是天注定,让禾承忠没那么轻易解脱,他会失去一切,然后没有尊严地度过漫长而屈辱的时光,不是比死了更折磨么?
穆青染站在医院外面,看着急诊室门口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
一个个生命在这里得到救赎亦或是就此消逝。
在她无数次奄奄一息的时候,禾沐就是她的救赎。
“走吧。”禾沐牵住穆青染的手,“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不值得再为这个人浪费一点点的心思。”
一切进行的那样顺利,禾沐知道不是她们运气好,而是在她不知道的这许多年,穆青染一直在做的事,就是为禾承忠铺上这样一条路。
禾沐将穆青染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说:“那些艰难的痛苦的路,你都一个人走完了,以后让我陪你一起走一条铺满阳光的路,好不好?”
穆青染回握住禾沐的手:“那些路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走的,你一直都在我心里。”
她抬起手腕,“这块表很旧了,是不是该给我换块新的?”
是啊,姐姐一直戴着她送的表。
她们的线从来不是她单方面牵着。
禾沐嫣然一笑:“遵命,姐姐大人。”
小孩的笑映在穆青染浅褐色的眸子中。
哪怕有着那样惨淡的身世,她始终是那个笑容明媚的天使,是她的天使。
***
禾谨怀得知了父亲那边的消息,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父亲暂时撤职是一回事,但彻底倒台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当口,他必须向上一搏,否则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对付大姐,他何尝没有留后手呢?
只要让禾谨舟翻不了身,禾氏集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
“岳总。”赵炳垂手站在岳宴溪面前,面有愧色,“禾谨怀抓着最后一张底牌,都是我没能及时发现。”
禾谨怀信任他,却也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在禾谨怀要出击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底牌,来不及阻止。
禾谨怀不知什么时候找人偷偷记录下了岳宴溪几次出入禾宅的影像,以及有许多次公开场合岳宴溪含情脉脉的眼神。
自从发现岳宴溪暗中帮着禾谨舟对付他的时候,他也是留了心的。
岳宴溪出奇地淡然:“是我不小心,知道他有这一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