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丰盛的早茶小点来自于一位难求的大港龙茶餐厅,那家店一直都坚持只开放堂食,不过岳宴溪总有些没什么用的本事,禾谨舟早已见怪不怪。
岳宴溪将茶杯放到禾谨舟面前,“知道为什么月辉集团比禾氏集团强吗?”
禾谨舟眼皮微抬,眸子聚光。
岳宴溪:“因为我这个CEO每天的早餐都富含营养。”
禾谨舟:“……”
岳宴溪拿起公用的金属夹子,往禾谨舟碟里夹了一个酥脆的蛋挞,“你知道这蛋挞为什么是绿色的吗?”
禾谨舟微微蹙眉,猜测这个问题有什么深意,误了回答时机。
岳宴溪:“因为加了牛油果。”
禾谨舟:“……”
她以前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岳宴溪是个深不可测的劲敌?
“你一个,我一个。”岳宴溪往自己盘子里也放了个绿油油的蛋挞。
禾谨舟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勉强笑容,“谢谢。”
说完,小口小口吃起来。
为了不浪费每一个拓宽人脉的机会,她经常和别人一起吃早茶,但从来没有人带着一桌子餐点登门的。
说起来,她跟老顾都有很久没有正经坐在一起吃过早餐了。
“来,尝尝这个水晶饺。”岳宴溪动手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禾谨舟刚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来不及开口拒绝。
“谢谢。”禾谨舟点了一下头。
岳宴溪:“知不知道水晶饺为什么是绿的?”
禾谨舟与她对视半分钟,说:“因为加了牛油果?”
岳宴溪摇摇头,高深莫测地弯弯唇。
禾谨舟又调动起惯常的复杂思维。
却百思不得其解。
会与岳宴溪的来意有关么?
岳宴溪凑到禾谨舟耳边,揭晓答案:“因为加了菠菜。”
???
禾谨舟眼中腾起怒意:“你是特意来耍我的?”
“吃饭的时候别动怒,会消化不良。”岳宴溪关切地说。
禾谨舟牵起嘴角,微笑:“抱歉,是我失礼了。”
岳宴溪指指盘子:“该凉了。”
禾谨舟努力压着火,嘴里的食物味道再好,她也没心思品味。
“顾启堂欧洲巡展的日程又延长了。”岳宴溪这是一个肯定句。
禾谨舟将嘴里的食物咽干净,擦完嘴,才轻声道:“嗯。”
“幸好有我可以纾解谨舟的寂寞。”岳宴溪说。
禾谨舟目光如尖利的鹰嘴一般刺出去,定定看着身旁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看看你怎么将禾氏集团真正攥到自己手里。”岳宴溪答。
禾谨舟淡淡道:“我爷爷和你爷爷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不管禾氏集团最终由谁掌管,都是一样。”
岳宴溪端起茶杯,轻吹一口。
就在禾谨舟以为她不准备回答的时候,端着茶杯的人一字一句说:“别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禾谨舟怔了一下。
岳宴溪轻笑:“如果禾氏集团不姓禾,继承人战争打响的那一天,就是垮塌的时候。”
禾谨舟面上表情未变,但瞳孔猛然缩紧。
岳宴溪敛去笑容,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服,所以舍弃一切也要去争。我只想在通往胜利的阶梯上陪你一程,送到了,就圆满了。”
二十年前,社会对女人的要求,是相夫教子。
大人说,女孩子天生学不好理科。
可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站在礼堂正中央,扬着下巴,那样高傲。
她身后,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
她说:“为中华崛起而读书[1],也要为自立自强而读书,十年后,铸就盛世的荣光,必有你我一份。”
岳宴溪至今仍记得那个女孩不服输的眼神。
“为什么?”
禾谨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原因,可心里那个猜想,她始终不信。
面前这个人37岁,不是17岁。
面容保养得再好,心也是在尔虞我诈的泥潭中滚过的。
“禾谨怀的秘密账户,可以给你了。”
岳宴溪递给禾谨舟一个数据卡,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我喜欢等价交易。”禾谨舟说。
岳宴溪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夹起一朵西蓝花,问:“知不知道这个为什么是绿的?”
禾谨舟皱起眉。
岳宴溪浅笑:“没有为什么,天生它就是绿的。”
“这东西,岳总拿走吧。”禾谨舟道。
岳宴溪拉起禾谨舟的手,摊开掌心,将东西放进去,“我相信你不会希望禾氏集团的烂摊子越来越大,就算不为自己,也想想那些依赖禾氏集团生存的人,你输了,可以从头再来,但他们会成为牺牲品。”
良久,禾谨舟没有合手,也没有拒绝。
岳宴溪托着她的手,静静瞩视。
*
对面的女人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细烟,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咔哒”“咔哒”地响。
“禾小姐介意我抽烟么?”安黛拉嘴唇是火焰一样的红色。
禾沐摇摇头,她只关心安黛拉想卖给她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