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禾沐眼波漾了一下, 每当从姐姐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全天下最好听。
穆青染静静凝眸,看了面前的人许久, 心底挣扎许久, 只说:“早餐很好吃, 谢谢你。”
“你喜欢的话……”可以天天做给你。
禾沐没有将心里想的说出来, 改口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等下借用一下你的书房?”穆青染问。
“嗯。”禾沐在心里叹口气, 什么一整天都会待在一起,是她想多了。
穆青染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走进书房,关上门。
禾沐也没有闲着, 正好她有很多想看的书还没看。
两个人各自待在一个房间里,却并不孤单。
打开一扇门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
禾沐放下一本书, 起来活动活动,路过书房,门还关着。
她微微蹙眉,不是因为穆青染很久都没有出来过。
而是穆青染没有问她家里的WiFi密码。
工作完全不用网络的概率微乎其微,最有可能的, 就是穆青染不相信她家里的网, 而用的是自己的安全网络。
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件小事却在提醒她,除去KM, 她们在一起从来没有谈论过各自的工作, 或者可以说不会谈论自己的工作,不能谈论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感觉真的有点讨厌。
*
禾谨舟放下手上的书,闭上眼睛, 用指尖逆时针揉着太阳穴。
“又头疼了?”顾启堂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摩头上的穴位,边按边说,“你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昨天没去你家吃饭,妈应该又数落我了吧。”禾谨舟道。
“她那么多儿媳,哪里数落得过来,不差你这一个。”顾启堂笑着说,“更何况,我在她眼里也是个不务正业的穷画家,家里没地位是正常的。”
禾谨舟无奈笑道:“年纪一大把,嘴还这么贫。”
她跟丈夫结婚十来年,一直没什么大矛盾,毕竟两人婚姻的基础就是建立在互惠共赢上,长久的陪伴滋生出来的仅仅是亲情。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投身于炙热感情中的人。
顾启堂正经道:“有件事你可能要留意一下。”
禾谨舟:“嗯?”
顾启堂:“最近,有一个丹麦画家来这边举办画展,不太出名,但几幅画作出售的价格都很高。买家是你弟弟。”
禾谨舟睁开眼睛,眸光锐利。
通过画廊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是很常见的手段,重要的是钱的去向是哪里。
二弟把钱送给谁了呢?还是这笔钱不是正规渠道来的,所以要洗到海外去?
这时,有人按响院门的门铃。
家里的佣人都放假回家,顾启堂便亲自出去开门。
见到来人,很是意外。
禾谨舟和没有预约就登门的客人打上照面,也颇感诧异。
“禾总好像不是很欢迎我来拜年。”
坐在客位上的是岳宴溪。
“我只是没想到岳总会来拜年。”禾谨舟莞尔,“也没个人招待你,希望岳总别觉得怠慢。”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岳宴溪笑道:“如果禾总能亲自招待我,我就不会觉得怠慢。”
禾谨舟脸上仍旧挂着笑,但声音低沉几分:“我看岳总不像是来拜年的。”
而像是来专门找不痛快。
岳宴溪摇摇头,“我带着厚礼来,禾总这么说可就伤我心了。”
“小宴……岳总带了什么礼来?我倒是有点好奇。”顾启堂出来当和事佬,“大年初一就有礼上门,是个好彩头。”
岳宴溪道:“禾丰科技即将通过股权质押获得锦城银行的一笔贷款,这件事想必禾总还不知道吧?”
禾谨舟的确还没听到消息。
“岳总消息倒是灵通。”
岳宴溪:“他们副行长碰巧以前很喜欢我的画作,我们算是有点老交情。”
“我去给你们煮点茶。”顾启堂很清楚接下来的场合不适宜他在。
岳宴溪看着顾启堂的背影,勾了勾唇:“禾总家有贤夫,平时挺省心的吧。”
“岳总一而再再而三窥探禾氏集团内部的事,我很难不多想。”禾谨舟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说。
岳宴溪表情不变,“谨舟这是在怀疑我什么?”
禾谨舟知道岳宴溪故意想激怒她,没有理会她亲昵的称呼。
“禾氏集团现在的确陷入继承人之争,但有外部力量想要干涉,那是绝不可能的。或许岳总是想帮助我们团结起来?”
“这笔贷款并没有直接发放到禾丰科技,而是通过南城的分行放给一个子公司。”岳宴溪继续自顾自说着。
禾谨舟听妹妹说起过KM有一笔贷款突然被截走的事,原来违规操作的源头在总行。
岳宴溪:“想必禾总已经知道禾谨怀高价买画的事。”
禾谨舟不动声色地与面前的人对视,心里浪涛翻涌。
近些时候,岳宴溪总是先她一步拿到她想要的东西,甚至,连她这边的进展都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视线交锋良久,岳宴溪开口:“禾总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就像你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还总是坏你好事。”
禾谨怀被猜中心中所想,有恼意,却未表现。
“岳总若是觉得区区这点小事就能打乱我的节奏,未免太天真。”
“我自然不怀疑禾总,禾总也不必怀疑自己,月辉集团发展得顺风顺水,我也不必担忧什么继承人之争,自然是闲一些的。”岳宴溪道,“人一闲下来,就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岳总找乐子的方式很奇特。”
禾谨舟从来不在意一时的输赢,岳宴溪或许现在快她一步,但不代表会永远快下去。
她想,岳宴溪是想拿捏着二弟的软肋,帮他夺得继承人的位置。
凭借二弟的手段,只能当她的傀儡。
整个禾氏集团以后便会在她的操纵之下。
比起月辉集团一家独大成为众矢之的,以这样的方式将禾氏集团收入囊中,不失为一种更好的做法。
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了。
“我看采访上说禾总的丈夫包得一手好饺子,今天大年初一,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岳宴溪转了话题。
禾谨舟努力维持着风度,说道:“我知道两位年少时关系就很好,但这种日子岳总是不是跟家人度过更好?”
岳宴溪道:“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一个,父亲现在也不管集团的事,不知道在欧洲哪个国家玩儿得开心。正因为这种日子想热闹些才来找老朋友。”
禾谨舟弯唇:“既然岳总开了这个口,作为主人家,也没有赶客的道理。”
落落大方,半点没有失态。
“那便谢谢禾总款待了。”
岳宴溪亦是一派自然,眼神没有半点闪躲。
顾启堂恰时端来两个冒着热气的小瓷杯,放到她二人面前,“两位女士请。”
岳宴溪率先端起来,对禾谨舟道:“我以茶代酒,希望谨舟不要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
“当然不会。”禾谨舟出于礼貌也端起杯子,只小小地抿了一口。
岳宴溪尝了尝,笑着对顾启堂说:“你这茶可不如我泡的。”
顾启堂温润一笑,没有说话。
禾谨舟只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不会因对方故意表现出与自己丈夫热络而生气,更多的是好奇。
岳宴溪到底想做什么,下一步,又会怎么走?
被她盯着的人也没有不自在,放下杯子,对家里的女主人道:“等吃完饭,我亲自给你泡上一杯。”
“老禾容易失眠,一失眠就头疼,可不能喝太多茶。”顾启堂坐到禾谨舟旁边,却没有靠得多近。
“那下次吧。”岳宴溪浅笑,“好东西,总要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