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迎面走过来，“小沐总早。”

她自行将对两人的称呼加上情侣属性，大穆总，小沐总，般配！

“苏总监，正好我有事找你。”禾沐将苏黎叫到办公室。

“我看到锦程银行的贷款批下来了。”禾沐说。

“对的。”苏黎笑着说，“你的同学还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呢。”

“我同学？”禾沐微愣，想了想，锦城银行，同学，只能是宿舍二姐。

可她上回并没有跟二姐提这件事。

“是一个叫邱欣的经理，应该是你认识的吧。”苏黎回答。

“是我认识的。”禾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那麻烦你走一下流程，这笔钱拨到冉总那个项目上。”

苏黎：“好的。”

禾沐：“那苏总监去忙吧。”

苏黎点了一下头，关门出去。

禾沐调出二姐的号码。

“二姐，听说KM的贷款你帮了不少忙，这件事怎么也没跟我说过呢？我应该请你吃饭才对。”

——“不是什么大事，就帮忙提交了几份材料。KM现在本来就是市里的重点扶持企业。”

禾沐说：“那二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这个大闲人还不是随时都可以。”

禾沐过一遍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后面都有事，就今天时间宽裕些。

“今晚可以吗？”

——“没问题。”

禾沐放下电话，正要工作，收到穆青染的消息。

[玩具：我听到其他同事谈论你，你的新绰号——KM上的Queen。]

什么东西？

禾沐看不懂穆青染这句话的意思，但又不想承认自己看不懂。

转头先给苏黎发了条消息——

[KM上的Queen是什么意思？]

苏黎潜伏在各大八卦群，对这个门儿清，回得很快——

[KM的含义是King Mountain，穆总是King，那你就只能是Queen喽。]

King Mountain，国王山。

禾沐皱眉。

——凭什么穆青染是国王我是王后？

穆青染才是受好吗？！

她险些把这一句回给苏黎，好在悬崖勒马，这种私密的事怎么能叫外人知道。

禾沐回复穆青染的消息：[麻烦你摆正自己的身份。]

很快。

[玩具：可以让你当King。]

禾沐：“……”我说的不是这个身份！

不过，穆青染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倒还挺清晰的。

禾沐拍拍脑门，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注意到自己给穆青染的备注还没改。

顺手点进去，改成“普通同事”。

没错，她们就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穆青染许久没有等到回复，只得叹口气，放下手机。

没想到刚一放下，消息来了。

[M：穆总现在没事的话，就和我一起去一趟邵程家吧。]

邵程是跳楼的那名员工。

穆青染没有回消息，而是直接来到禾沐办公室。

她手放到门把上，刚想转动，又倏然顿住，抬手敲了敲门。

她和任何人都不会说两句就吵架，而且因为话少，也没什么可吵的。

唯独对上禾沐。

大概是因为之前不自觉就把对方当成自己所有，态度太过随便。

她的工作，不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本，用最短路径解决。

工作中都可以，感情上，也差不多吧。

听到敲门声，禾沐条件反射道：“请进。”

穆青染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禾沐抬眼，“来的还挺快，这么闲吗？”

“嗯。”穆青染之前做的事都告一段落，冉明君公司的项目又还没有进入到真正忙碌的阶段，她现在没有短时间内必须要做的事。

现在发现，时间挤一挤也是有的。

不知为何，禾沐听到这个回答有点气闷。

如果要钓她，不是应该说：“我很忙，但是因为想快点见到你，所以来了。”

……好像有点油腻。

禾沐起身，“那走吧。”

穆青染抢先一步，走到衣架旁，取下禾沐的大衣，直接披到她身上。

禾沐顿了顿，不太情愿地说道：“谢谢。”

“不客气。”穆青染对禾沐的态度，彬彬有礼，与对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禾沐却莫名有些光火，瞥了穆青染一眼，快步出门。

穆青染蹙眉，不喜欢她给她披衣服么？

那下次，注意一点。

驱车来到光明小区，大门很新，门口有保安和门禁。

估计是前两年的楼盘。

两人在门口做了登记才被放行。

穆青染将车停到一幢家属楼下。

禾沐拿出手机，确认一遍助理小王发来的地址和门牌号。

穆青染走到禾沐身边，“其实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你看起来很累。”

“都到楼下了你才说，典型的马后炮。”禾沐翻了个白眼，按响楼下的门铃。

穆青染算是清楚了，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小孩就是想跟她吵架。

吵就吵吧。

青春期的时候没给她机会吵，兴许吵过就好了。

穆青染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有阿Q精神，精神胜利法炉火纯青。

邵程的家在21楼。

禾沐和穆青染站在门口的时候，同时做了个深呼吸。

有时候面对一个脆弱的人，比面对商场上的强者要难百倍。

按下门铃后，很快便有一个女人来开门。

邵程的灵堂设在客厅，一张黑白的照片放在原来电视机的位置。

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

一个房间的门关着，应该是孩子在里面睡觉。

邵程不是本地的，这个时间大家又都在上班，没什么来吊唁的人。

“穆总，禾总，二位坐，我给你们倒水。”女人面容很憔悴。

但看气质，应该也是个好强的女人。

禾沐和穆青染先上了炷香，才坐到侧边的沙发上。

邵程妻子将两杯热水放到桌上，抱歉地说：“家里现在没什么喝的，怠慢了。”

“不会。”两人异口同声。

邵程妻子也坐下来。

禾沐开口：“邵程的父母……”

“爸妈要坐火车过来，晚上才能到。”邵程妻子说。

两个老人都在农村，交通工具要换好几趟。

禾沐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种时候，她也很紧张。

穆青染轻轻将手搭在禾沐膝盖上，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成熟，这种事情也还是第一次处理吧。

“邵程的工作能力很强。”穆青染开口，“KM很高兴能拥有这样一位员工。”

“谢谢。”邵程妻子说，“我知道我们家的事也给穆总添了不少麻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其实这次的事，反倒是丈夫对不起公司和同事。

禾沐问道：“这房子，我看应该没住多久吧。”

邵程妻子点头，“去年中旬才装好，散了散味儿，搬进来还没多久。过阵子打算卖了还债。”

丈夫欠下那么大一笔债，拍拍屁股走人，她和儿子还得好好活下去。

卖房子的钱能抵一些，她再借一些，加上薪水，说不上能过得多富足，但也可以度日。

“我想冒昧问个问题，你丈夫是用自己的账户购买的吗？你知不知道具体的交易情况呢？”禾沐问。

“是用我的户头购买的，我也清楚，只是没想到……”邵程妻子低下头，“其实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都是贪心惹的祸。”

“ W科技的股票，现在还在手上握着么？”

“嗯，邵程将最后一笔保证金交进去后， W科技突然停牌。还不知道……”

禾沐没有多说什么，只温声安慰：“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邵程妻子没见过丈夫这个新领导，但感觉，是个很温暖的人。

……

从邵程家出来，进入电梯。

禾沐道：“邵程的妻子是个很坚强的人。”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大抵不会像她这样，第一时间想到卖房还债。

但她说股票还没卖，或许之后的还债之路不会那么辛苦。

穆青染说：“我相信他们的儿子会好好长大。”有这样一个勇敢的母亲，孩子怎么会差呢？

禾沐思考片刻，还是伸出手，握了握穆青染的指尖。

穆青染感觉到禾沐手心的温软，不由翘起唇角。

叮。

电梯门打开。

禾沐顺势将手收回去。

穆青染有点失落。

走出电梯，禾沐手里的电话“嗡嗡嗡”震起来。

她看一眼屏幕，接起。

“冉总？”

穆青染不自觉将耳朵这边侧了侧。

——“禾总，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吃个饭，我有一些资产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手机听筒的声音有点大，穆青染也听到这句话。

“请教不敢当。”禾沐戴上耳机，先一步走远。

穆青染没有办法再听接下来的内容，眉头拧到一起。

她知道禾沐走快的用意就是不想被人听到讲电话，也没有不识趣地追上去。

禾沐刚刚突然加快脚步，是因为想起快要晚高峰，她还约了二姐吃饭，迟到不好。

只是，穆青染跟个乌龟一样，比她这个接电话的人走得还慢。

是老大爷出来遛弯儿了吗？

禾沐挂断电话，站到穆青染车边等她过来。

“我晚上还有点事，先打车走了。”禾沐跟穆青染交待一声。

“我可以送你。”穆青染以为禾沐是要跟冉明君去吃饭，在意，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用，浪费时间。”不顺路还堵车。

禾沐从穆青染车里拿出提包，快步离开。

穆青染看着禾沐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才轻轻叹口气，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