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感觉怎么样了？”帐篷外很快传来了哈依沙尔的声音，他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夜，露水把斗篷都打湿了，此时一听见帐篷里的动静，立刻问道。

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了，又不知道从何问题。

首先是李如风昨晚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那从天空中传来的恐怖威压是哈依沙尔从业十多年来见过最离谱的，他确实在闭环内见过差不多的东西，但...在现实世界，这绝对是第一次。

“我好的不能再好了。”李如风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睡了八小时的深度睡眠，整个人从肉体到精神都被恢复了出厂设置一样，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事实证明常年骑马确实有助于核心肌肉的锻炼，放在穿越前，他要敢这么玩，估计就腰间盘突出了。

听见李如风这么说，哈依沙尔直接走进了帐篷，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巴特尔就睡在帐篷一角，听见哈依沙尔的动静，立刻惊醒了过来，而后看着生龙活虎的李如风顿时高兴了起来：“你没事了如风萨满？太好了！”

“好好休息一会，我们出去谈。”李如风随手披上自己的衣服，对哈依沙尔指了指外面，随即两个人走出了帐篷。

然而在帐篷外，狂热的信徒，以及新晋的信徒把周围的空间都挤满了，如果不是李如风亲卫强行在帐篷周围圈出了一块空地，他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此时，这些信徒中倒是有一半都没注意到神选萨满的出现，因为一位母亲正抱着孩子在大声哭嚎。

李如风分开众人，走到那位母亲身边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这些信徒天亮之前就发现了这孩子的尸体，他不住在这个营地，他妈妈刚找过来。”一个亲卫在李如风耳边小声说道。

“让我看看。”李如风怜悯的摸了摸女人的头发，然后从女人手中接过了已经失去体温，变得有些僵硬的孩子的尸体。

曾经的牙医现在已经历练的，能通过简单的触摸来断定尸体的大致死亡时间了...如果李如风判断没错的话，这个孩子最少在昨天入夜之前就已经去世了，他身上甚至没有一处被蚊子叮咬过的包。

冷知识，蚊子是靠流动血液的血压把血自动送进它的针管里，而死人的血不会流动，这些信徒守在李如风帐篷外一整夜，而现在草原上随着畜群和人类一起迁徙而来蚊虫几乎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活人。

只需要随便检查一下旁边其他人的身上就会发现多则十几处，少则几处的蚊虫叮咬痕迹，即使再后世人类也没发明出那么有效的驱虫药剂。

李如风知道，这应该就是阿扎季里姆之前寄宿的那具尸体了，但看着女人伤心欲绝的面容，李如风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也即孩子可能昨天在女人身边时就已经死了。

他抱着孩子的尸体，学着老萨满的样子，哼哼呀呀的唱着没人听懂的歌谣，脚下踩着四方步，一惊一乍的动作让周围信徒下意识给他让开了空间。

几分钟后，李如风的动作才慢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用老萨满的方式来举行仪式，他之前一直认为这种充满原始气息的舞步太滑稽了，但恐怕没经历过李如风熏陶的河中地人更认这个。

“我问过腾格里了，是他带走了孩子的灵魂。”李如风假装很耗神的长出了一口气，抱着孩子的尸体蹲在女人身边，轻声说道。

他昨晚在祭台上大显神威，现在的威望正高，他说的话没人会不相信，所以孩子母亲原本无神的眼睛重新出现了一丝光亮，她跪在地上祈求李如风，希望腾格里能把孩子的灵魂还给她。

“孩子是不是平时经常咳嗽，偶尔会呕吐？”李如风问了一句废话，就这边的气候环境，和生活习惯，十个孩子里有八个都有类似的症状，和蒙兀儿人一样，河中地人的孩子也吃的太好了，胃火有点旺盛，只能喝茶缓解，而小孩普遍不爱喝茶。

母亲茫然的点了点头，六神无主的她只能根据萨满的话，基于本能回答。

“那就对了，昨晚，长生天降世，腾格里在空中俯瞰这片土地，一眼就看中你的儿子，祂看见了孩子身体有些隐疾，恐怕活不了太久，但他又如此的优秀，腾格里不想让他在人间受苦，就直接把他带走了。”李如风有些沉重的说着新鲜的谎言，“他在那边过的很好，以后你每年的今天来找我，我带你在地上看一看腾格里的草原，他会在那里化作一颗星星等着你。”

听闻此言，女人突然终于发出一声有些震耳的哭声，但这哭声中总算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这就是所有宗教最原始的功能之一，让生者有地方能寄托哀思，如果什么时候宗教本身已经超越了服务生者的界线，那它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