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儿媳连连摆摆手,逗趣道:“娘子不知,隔壁是我家伯爷的院子,也有贵人借宿,得了好些银钱,公婆正羡慕呢,可巧娘子来了,公婆心里不知多高兴。”
“大雨阻路,又点不住灯,实不好赶路。”风寄娘小心将猫放在床边一张矮桌上。狸猫打了个跌,半眯着猫眼,将爪子收在身上,垂着头趴好。
主人家儿媳边擦着草簟边睨了一眼,多嘴道:“娘子的猫看着不大好。”
风寄娘轻轻摸了摸猫头:“是啊,盼着能撑过去。”
主人家儿媳安慰道:“娘子放心,猫命贱,喂它点吃的,说不准就好了。”又像为了佐证,续道,“邻舍家的猫儿与狗打架,肚子开了都自好了呢。”
风寄娘轻笑:“承阿姊吉言。”
主人家儿媳动作麻利,理好床铺,抱了木盆笑道:“娘子略歇歇,炊好饭再喊娘子。”
风寄娘谢过,又托她打了一盆水,蘸湿手帕为猫一点一点擦去身上脏物血迹,狸猫一动不动任由她施为了,擦到一处伤口,狸猫痛得抖了抖,轻轻叫了一声,透着令人心酸的委屈。等擦净了猫身,显出鲜红的伤口,风寄娘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挑些了粉末为它敷上,叹道:“止血药物,不过聊胜于无。”
她为狸猫整好伤口,将它放在床内休养。一时主家备好晚饭,新炊的黄梁,一碟腌鱼,一碟麻油马齿菜。
主人家收了钱,自惭饭食简陋,搓手道:“娘子见谅,农家没甚可吃之物。”
老叔道:“老丈客气,这个时辰雨天已是不易。”
主人家被老叔面容吓了一大跳,生怕他们是恶人,见他们果然不生气,这才乐呵呵地摸摸胡子告退。
到了晚间,风寄娘回偏间休息,老叔在堂屋将就,将要入睡前,雨声渐悄,便听到隔壁几声呜咽。
风寄娘侧耳细听,只听得狸猫发出的呼呼声,正疑心听错,又有几声呜咽传来,隔壁确实有人伤心暗泣。
隔日天明,主家备了简便的朝食,风寄娘与老叔用过后,便起身告辞,恰好在院门前了撞见在隔壁借宿的一行人客,既有管事又有奴仆,只是管家模样的穿着体面,主人模样的老夫妇却穿得简朴。
风寄娘抱着猫与老叔略站了站,见那老妇人两眼通红,时不时以袖拭泪,那管事与车夫、仆役,又从车上拿了白布条系了腰。一行人行色匆匆,喝马扬鞭,车轮碾过泥泞的道路,忽儿远去。
怪道哭泣,原是白事人家。
风寄娘与老叔点了个头,老叔解了马绳正要赶车,听得隔壁老汉与院门前的主人家抱怨,道:“呸!实是晦气,撞了家中办丧的,那老妇人死了女儿,寄住别人家中仍是呜咽咽地哭,晦气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