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褚曣将茶楼封锁, 刚查完二楼,宋淮便来报:“有线索了。”
“在茶楼后门发现暗卫独有的标记。”
宋淮沉声道:“是西雩人将姑娘带走了。”
魏姩身边只有兔十八,留标记的除了她不做他想。
褚曣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咬牙大步走出茶楼:“追!”
宋淮快步跟在他身侧,道:“他们抓姑娘, 恐是因前段时间抓的那个西雩人。”
前段时日,他们得到消息西雩有一个身份极重的探子潜入了奉京城,那人也确实很有本事,褚曣带着人布了半月的网才将人捉住, 眼下西雩人抓走魏姩,其目的可想而知。
褚曣没吭声, 宋淮心中很有些复杂。
那个人知道太多西雩密探的窝点与计划,若他们以姑娘为要挟换那人, 殿下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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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姩是被冻醒的, 她缓缓睁眼, 后颈传来是酸痛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记忆也随之慢慢复苏。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人从她身后靠近,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莫非又是魏凝他们的计谋?!
魏姩心中一慌,忙想要起身, 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别说起身, 连翻动都难。
她刚想要去观察绳索, 便听一道少年音传来:“这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挣不脱。”
魏姩一惊,忙循声望去, 很快便透过木栅栏看见角落中的黑影。
周围昏暗,唯有一扇小窗户透着一点点光, 才不至于让人两眼摸黑,但这个角度,她看不清那人具体情形,遂试探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
魏姩便开始打量四周,屋子很窄小,仅有两间土房,中间用木栅栏隔着,门是一扇厚着的铁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仅有的能透气的口便是两间土房墙上的一个小窗户,窗户还用了小木条封着,间隔两三指宽。
很显然,这是专门用来囚人的。
打量完暗室,魏姩才又看向隔壁的土房。
她努力挪动靠近木栅栏,这才看清蜷缩在角落中的人跟她一样,双手双脚被绳索捆着,见他久久不动,她便靠着木栅栏坐下,问道:
“你还好吗?”
那人动了动,语气悲悸:“不太好。”
“他们不给我吃饭,也不给我被褥,我又饿又冷,感觉快要死了。”
魏姩:“.....”
她咽回本要问他可是受伤了的话,转而问道:“你被关多久了?”
“昨夜被抓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魏姩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天还亮着,想来她并没有昏迷太久,斟酌着道:“应该申时左右。”
那人喔了声:“那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被关了一天了。”
那人始终蜷缩着,看不清脸,魏姩只大约能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少年郎,她不由问道:“你可知抓我们的人是....”
魏姩话音猛地一顿。
她想起来了,他最初说,捆他们的绳结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北阆军中的绳结!
魏姩心中一喜,忙低头去仔细观察绳索。
果然,是阆军的手法!
从太子那日同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后,她每日学习的东西就五花八门,其中就包括许多种绳结的解法,眼下这种,正是她学过的!
但...
北阆军抓她作甚?
魏姩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边默默地解绳结,边试探道:“你看清抓你的人是阆军吗?”
那人沉默片刻,道:“是北阆阆军的打扮。”
魏姩从他的话里窥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一开始就听出他不是奉京口音,只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但他这句回答听着...他应该不是北阆人!
北阆人只会说不是阆军,不会再前头加北阆二字。
“但是...”
魏姩死过一次,又经历过几次刺杀,还在别院训练了月余,她如今的嗅觉自然要比以前更为敏锐,当即便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动声色道:“但是什么?”
“他们腰间的兵器不是北阆的。”
魏姩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按下惊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你看出是哪国的了?”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是弯刀,像月亮那种。”
果然如此!
魏姩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是西雩人!
西雩人抓她作甚!
“你认得这种刀?”
魏姩眼神微闪,偏头朝角落中的人看去。
他在试探她。
半晌后,魏姩道:“你不是北阆人。”
那人不吭声,便算是默认了。
魏姩继续道:“也不是西雩人。”
那人依旧不吭声。
魏姩便道:“你是南爻人?我听说南爻男子生的高大威猛...”
“你骂谁呢!”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蛄蛹着坐起来瞪向魏姩:“南爻那帮野蛮子,能有我这般俊俏?”
魏姩终于看清对方的脸了。
她重活一世,也见了不少好看的男子,俊美如裴骆安,俊朗如宋淮,漂亮如顾容锦,但看到这张脸时,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像是盛开的玫瑰,张扬浓烈却带刺。
不过比起褚曣,还是稍逊色。
褚曣的脸更具有侵略性,也更夺目。
她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了,也不知他近日如何,可有睡好觉,余毒可有发作。
“女人,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少年高傲不可一世的声音拉回了魏姩的思绪。
她微微一怔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遂歉然一笑:“抱歉。”
少年见她态度还算诚恳,语气稍缓:“你又是为何被抓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魏姩已经想过了。
她想,她这一次应当是因为太子。
毕竟她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西雩人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来抓她,所以只有一个理由,她与太子的传闻到了西雩人耳中,他们认为她是太子的软肋,抓她或是泄愤或是为了要挟太子。
从现在她还活着来看,应该是后者。
“这,大概是因果。”
魏姩想了半晌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些传言多是她做的,可不就是因果报应?
少年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皱了皱眉:“神神叨叨的。”
魏姩:“.....”
这是继太子后,她遇到的又一个嘴不饶人的人。
她没同少年继续掰扯,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要点。
西雩人抓她是因为太子,抓他是为什么?
更确切的来说,是西雩人扮做阆军,抓东汝人作甚?
有了几次被陷害的经验,对于魏姩来说,这个答案似乎不难猜测。
西雩人想要将这口锅扣在阆军头上!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不对!
魏姩猛地看向少年。
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东汝人!
想要快速激发东汝与北阆的矛盾,他至少也该是东汝将领,或是高官子弟,亦或是...
少年一看便是千娇万宠下长大的,且受不得什么苦,自不会是军中将领。
他要么是权贵之子,要么就是天潢贵胄。
魏姩正想如何开口试探时,便见少年不耐烦的挪动了身子,往后靠了靠,露出腰间悬着的玉佩,玉佩是镂空的,云海围绕着一个小水滴。
魏姩眼神微沉。
她见过这个标志。
太子前些日子让人给她送的书中,有北阆各世家门阀,也有其他各国权贵摘要,而这个玉佩图案,是东汝皇室的标志。
魏姩心中不由泛苦,还真是最坏的可能!
若东汝皇子死在奉京城,尸身被阆军的绳结捆绑,可想而知会带来怎样的麻烦。
虽然她不知道西雩为何没有在抓到人就动手,但不管因为什么,幸亏人还活着!
魏姩抱着应该不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的心态,问道:“我叫魏姩,你叫什么啊?”
但问完后,她就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蠢。
这种情况下,东汝皇子再傻也不会直接报自己的名讳。
“苏寻,寻找的寻。”
少年深深叹口了气,美丽的眼睛里盛着一点点希冀。
希望他那帮愚笨的使臣可以快点找到他!
而魏姩此时根本不在意他说的是哪个寻,她听见‘苏’字时,就重重闭上了眼。
还真有这么蠢的人,她想。
东汝储君,东方苏。
就算是假名,东汝人敢取苏这个字的,除了太子不做他想。
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东汝陛下到底是怎么放心把他这么...单纯的太子放出来的!
但不管人是怎么到这里的,她都绝不能让他出事!
魏姩双手被捆着,即便她知道如何解也费了不少功夫,摸索到现在才算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你被抓了快一日了,不想办法出去么?”
魏姩边低头解脚上的绳索,边问道。
少年,也就是自称苏寻的,东汝太子东方苏翻了个白眼儿道:“被捆成这样,我能想什么办法,把它咬开吗?就算能咬开就能逃出去了吗,是能把门踹开还是把墙捅开?”
“不过我生来就运气好,遇到什么事都能化危为安,这一次应该也能出去。”
魏姩默默地咬咬牙:“....”
要不是他是东汝太子,她真的不想救他!
“过来。”
魏姩解开脚上的绳结,站起身道。
东方苏:“我这样怎么过来,过来不...”
他边说边瞪向魏姩,看到木栅栏边站着的人和那一堆绳索时,他眼睛都瞪直了:“不是...你,你怎么解开的?”
魏姩盯着他:“你要不要解?”
东方苏怔愣了一瞬后,飞快的往魏姩这边蛄蛹:“要要要。”
等那帮蠢货来救他,他怕是尸体都干了!
魏姩手穿过木栅栏给东方苏解了绳子,才抬头望向那扇小窗。
若把木条拆了,她是能钻出去的。
但东方苏...
她收回视线,上下打量着东方苏。
东方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看我作甚?”
魏姩不想理他,又看向小窗。
就算他们能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
她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至于东汝小太子...
瞧他那样怕也指望不上。
若是费尽心思逃出去还是落到了西雩人手上,白费功夫不说,恐怕还得受翻苦。
这次是西雩人笃定她和东汝小太子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才会放松守备,若被抓到,下一次就没那么好逃了。
魏姩微微蹙着眉,也不知道十八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鸟叫声。
魏姩默默地数了数,与前些日子十八告诉她的信号一致。
她眼睛一亮,刚要回应便想到也不知门外是何情景,万一引来了西雩人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