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甘情愿(2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6321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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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何太子是带兵上山的,两边士兵厮杀起来,场面更加混乱。

“来人,抓住周王!”

“别让他们跑了!”屠何的将领眼看着姬林护住祁律,来会盟的周人就要逃跑了,立刻大吼:“关闭营门!!不要让他们逃走!”

轰——

轰隆隆——

轰!

关闭的营门却在下一刻突然戛然而止,随即便是“踏踏踏踏”的剧震,仿佛又有人马冲上山来。

屠何将领听到马蹄声心有余悸,立刻说:“又是甚么人!?”

士兵一看,脸色惊慌的喊着:“将军!是……是凡国的军队!!”

这回不是屠何人了,是凡国的兵马,凡太子一身白色的介胄,坐在马上,手执长剑,引兵而来,大军直接从山下冲上来,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怎么可能?!”屠何的将领震惊不已,说:“凡国素来胆小,怎么可能会杀上山来?!”

的确,凡国素来谨小慎微,因着凡国夹缝生存,凡伯又不想得罪任何人,一直圆滑的生存着。

但这次不同,姬林一方面让由余去挑拨屠何的太子内斗,另外一方面则是让凡太子领兵接应,等到屠何人内斗的差不多,凡国再上来一口吞下这个瓜落,这可是占便宜的好事儿。

凡太子引着兵马而来,大队几乎是倾巢出动,不遗余力的杀上井峪山头,屠何的兵马还在内斗,根本无暇分心,看到凡国的兵马冲上来,瞬间乱了方寸,简直就是一败涂地。

屠何士兵没有章法,姬林心里却装着章法,混乱的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屠何的将领被一把按在地上,身边都是凡国的军队,长戟团团的架住屠何将领的脖子,让他逃无可逃。

姬林眼看着局面稳定下来,立马去检查祁律,说:“太傅!你怎么样?”

祁律被姬林带着,从营帐跑到营地,虽然只是几步跑,但因着连续发热,身子骨虚弱的厉害,竟出了一头冷汗,身子一晃,猛地瘫软下来。

“太傅!”姬林一把搂住祁律,没有让他摔在地上,已经卸去了刚才的沉稳,慌张的仿佛一只小奶狗,说:“凡太子,快来给太傅医看!”

凡太子立刻从马上跨下来,大步跑过去,搭住祁律的脉搏查看情况,说:“太傅身体虚弱的很,还在发热,又有中毒的迹象。”

姬林说:“太傅为何不识得寡人?”

凡太子说:“是中毒的缘故。”

其实屠何人并没想让祁律失忆,只是让他老实一些,不要逃跑罢了,所以给祁律灌了一些有毒的汤药,这汤药下肚祁律虚弱无比,根本无法逃跑,而且没想到便影响了祁律的意识,让他的意识有些混乱,这会子甚么也不记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凡太子说:“太子不必担心,这毒性不大,回去调理一番,等毒性清除干净,太傅必可恢复。”

姬林听到这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祭牙当即也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胸口,抬头一看,登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想要从会盟营地溜出去,定眼一看,可不是给屠何将领出谋划策的那个狗腿子谋士么?

此时那谋士满脸都是黑泥,还披了一件凡国士兵的衣服,似乎想要趁乱逃跑。

他刚才嚣张得很,化成灰祭牙也认识,祭牙立刻大喊着:“龟孙子,想跑?!”

祭牙大步冲过去,一把提住那谋士的衣领子,果然是他,谋士没想到被人发现,吓得立刻大喊:“饶命啊!饶命啊,小人只是听命行事,饶命啊……”

祭牙抓住那谋士,怎么可能放过他,冷笑着说:“饶命?本君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你说罢,是剁你的左手,还是剁你的右手,或者剁你一双手!”

祭牙拽着那谋士往回拖,谋士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大喊饶命,哪知道就在此时,谋士肩膀一抖,原来竟是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一脸发狠,冲着祭牙刺过去。

“祭牙!!”

公孙子都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一把搂住祭牙,往旁边一带,“嗤!”一声轻响,祭牙并没有被刺中,却还是有一股子血腥味弥漫开来,祭牙低头一看,公孙子都的手臂被划破了。

虽然不太严重,但是袖袍殷红了一片,还在不停的渗血。

祭牙看到公孙子都受伤不重,刚要松一口气,哪知道谋士哈哈大笑,疯了一样,说:“他死定了!!必死无疑,必死无疑!!”

似乎要验证谋士的话,公孙子都突然闷哼一声,竟然站不住身子,高大的身躯猛地压倒在祭牙肩膀上,几乎将祭牙扑在地上。

“公孙阏?!公孙阏!”

公孙子都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发紫,一看就知是中毒的迹象,凡太子刚刚检查了祁律,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出来,立刻冲向公孙子都,脸色难看的说:“毒性很霸道,快,需要立刻施救!”

井峪之上很快平息下来,祝聃将军负责留下来清理会盟营地,公孙子都需要立刻施救,山上药材不全,其余人快速下山,回到了凡国的馆驿中。

凡太子正在施救,公孙子都被抬进去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惨白一片,不省人事儿。

祭牙站在门外,焦虑的手心里都是汗,不停的走来走去,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屋舍里点起了灯,但凡太子还是没有出来,只有宫人一趟趟跑出来,不停的换水,不停的换布巾,不停的去找各种药材。

祭牙急的团团转,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公孙阏要是有个事儿怎么办!”

那谋士的剧毒几乎是见血封喉,虽然公孙子都受伤很轻,但毒性霸道,而且没有解药,只能靠凡太子的医术,凡太子进入屋舍的时候,最后一句话便是让他们做好准备。

祭牙颓丧的坐在台阶上,揉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眼眶通红,祁律中毒了,公孙子都也中毒了,祁律被带回来之后身体虚弱,昏沉沉的便昏睡了过去,此时祭牙只想找祁律好好诉诉苦,但祁律昏睡着,祭牙无人诉苦,脸色更是焦虑。

姬林安顿好祁律,祁律虽然中了毒,但是并不致命,凡太子也说可以清理干净,只是需要一些时日,等毒性清理之后,祁太傅便可以恢复记忆了。

姬林眼看着祁律昏睡下去,便轻轻退出了屋舍,他心里也惦记着公孙子都的伤势,大步来到屋舍前,便看到祭牙使劲呼噜着自己的脸面。

姬林叹了口气,走过去,一展衣袍坐在祭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担心,郑公孙身子骨结实的很,害不倒他的。”

说实话,姬林完全是安慰祭牙而已,因着他心里也没有底儿。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屋舍大门打开了,凡太子身上斑斑驳驳都是血迹,从里面走出来。

不知是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太过疲惫,还是因着公孙子都的情况,反正凡太子的脸色相当难看。他一走出来,祭牙立刻冲上去,大喊着:“凡太子,公孙阏怎么样了?!如何了?!”

凡太子摇了摇头,说:“没……”

他只说了一个字,祭牙登时脸色悲伤,身子一晃,喃喃的说:“没得救了?”

他说着,拨开凡太子,大步冲进屋舍里。

公孙子都躺在舍中的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摆着一只青铜盆,里面全都是黑色的血水,公孙子都袒露着上身,手臂被包扎了一下,包扎的地方阴出很多血迹。

脸色惨白极了,公孙子都的皮肤本就白皙,有一种天生贵公子的感觉,而如今因着失血,脸色更加惨白,嘴唇也透露着淡淡的灰败,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祭牙冲进去,看到毫无生气的公孙子都,心头咯噔一声,眼眶一酸,天不怕地不怕的祭小君子竟然瞬间堕下泪来,眼泪仿佛决堤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发了洪水似的。

“唔……”祭牙的哭声起初十分隐忍,随即似乎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嘴里抽噎的哭诉着:“都是因着我……怎么办……公孙阏……求你醒醒,让我做甚么我都愿意……我都心甘情愿……”

祭牙痛哭流涕,简直是毫无保留的大哭着,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虚弱的声音说:“当真让小君子做甚么,都心甘……情愿?”

祭牙正哭的凶狠,没想到有人会与自己说话,差点子下意识的回答,但又觉得不对劲儿,哭声立刻一断,抽噎着,用朦胧的泪眼仔细一看,躺在榻上的公孙子都竟然张开了双眼。

虽脸面还是如此苍白,但的确是睁开了双眼。

祭牙怔愣着,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哭,瞪着眼睛说:“你……你怎么……”

凡太子赶紧走进来,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祭小君子,你还没听廖把话说完……廖说郑公孙没事了,不是没得救了。”

祭牙仍然一脸呆滞,因着公孙子都中毒很深,所以他方才听凡太子说“没……”还以为是没得救了,哪知道竟然是没事儿了,害得自己跑进来大哭不止。

公孙子都还在昏迷,隐隐约约听到了祭牙的哭声,还有祭牙深情的“表白”。

凡太子又说:“还要告诉小君子一个好事儿,郑公孙所中之毒虽然霸道,但是毒性正好刺激了郑公孙,因此……郑公孙此时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

“甚……么?”祭牙仍旧顶着一张呆滞的脸,压根儿反应不过来,分明是好事儿,而且还是“双喜临门”,但祭牙此时此刻,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因为公孙子都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他那张俊美的脸面根本没有因为虚弱而减分,反而因着虚弱变成了一个“病美人”,公孙子都轻笑说:“子都竟不知,小君子如此在意子都。”

祭牙结巴的说:“你你你你……你说谁啊,我怎不知谁在意你?!”

公孙子都又说:“如小君子所愿,子都如今醒了过来,还请小君子履行承诺,往后子都若是叫小君子做什么,小君子一定要心甘情愿才是。”

祭牙的脸面差点爆炸,臊的!

姬林眼看着公孙子都醒过来,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将养身子便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便落了地。

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又十足忙碌,姬林本该回去就寝的,但他心中不放心祁律。

姬林离开了公孙子都的屋舍,便又回了祁律下榻的屋舍,轻轻推门走进去。

祁律的屋舍里很安静,獳羊肩正在给祁律上夜,就恐怕他半夜醒过来,有哪里不舒服。

姬林走进来,轻声对獳羊肩说:“你去罢,寡人在这里守一会儿。”

獳羊肩点点头,对姬林无声的作礼,很快便转身离开,带门出去了。

祁律还在昏睡,静静的躺在榻上,安静的厉害,脸色挂着不足,面色白的厉害,还微微有些发热,睡着的时候有点盗汗,汗水染湿了鬓发。

姬林试了试祁律的额头,连忙站起身来,亲自打了一盆热水来,将布巾浸湿,小心翼翼的给祁律擦拭着鬓发的盗汗。

姬林给祁律擦拭了汗珠,又怕祁律觉得冷,把锦被给他盖得严严实实,轻轻抚摸着祁律的面颊,似乎陷入了沉思。

姬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太傅不在身边的感觉了,这次太傅被俘虏,一连好些日子,祁律都不在自己身边,那种感觉空落落的,什么都要姬林做决定,一切都要靠姬林自己。

姬林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寡人已经习惯太傅在身边了,一不留神,竟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太傅,快点好起来,林儿抓住了山戎人,你快点子好起来,快来夸夸林儿。”

祁律睡得很熟,根本没有听到天子的自言自语,姬林握着祁律的手守在一面,黑夜里静悄悄的,就没有一丝声息。

姬林定定的看着祁律的面容,因为好几日不见,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眼看着祁律没有任何反应,姬林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躁动,把目光盯在了祁太傅的唇上。

祁律虚弱的很,嘴唇都是淡粉色的,失去了平日的血色,平日里总是“装乖”“气死活人不偿命”的祁太傅,这会子竟然如此老实乖顺的躺在榻上。

姬林眯了眯眼睛,手臂撑在榻上,就撑在祁律的耳边,慢慢的,动作非常轻,一点点靠过去,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不停的缩短,再缩短。

姬林几乎能感受到祁律微微发热的吐息,与自己的吐息交缠在一起,轻轻的撩拨着自己的吐息。

姬林盯着祁律近在眼前,无比安详的睡颜,心里想着,虽祁太傅这会子甚么也不记得,但无论如何,祁太傅始终是寡人的,如今失而复得,寡人偷偷亲一亲,也不为过罢?

再者说了,祁太傅这会子睡着了,睡得这般安稳,呼吸这般绵长,不可能突然醒过来,只要……只要寡人轻轻的。

天子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堂堂天子竟然做贼似的,蜻蜓点水一般挨了上去,温热的吐息让姬林心中犹如擂鼓,那种失而复得的悸动带起一股说不清的酥麻。

就在天子想要享受这股子酥麻的甘甜之时,心头咯噔一声,稍微一抬眼,竟然对上了祁太傅一双眼眸。

天子哪里知道祁律会突然张开眼目,吓得瞬间怂了,心里千回百转的,心想着祁太傅现在没有记忆,会不会觉得寡人偷吻的行径十分轻佻?会不会厌恶寡人?会不会误会寡人?

会不会……

天子心里一堆的会不会,不过等了良久,发现祁太傅没什么反应,再仔细一看,祁太傅眼中全是朦胧和睡意,好似还没醒过梦来,一点子也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天子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就在此时,祁律突然翻身坐起来,嗓子里“啊!”了一声,似乎醒悟过来了什么。

这一声差点把临危不惧的天子吓坏,祁律一脸如梦初醒的模样,两眼死死盯着姬林,更是把姬林盯得浑身发毛。

就在姬林想要解释,自己一点儿也不轻佻之时,祁太傅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姬林心中惊喜,连忙说:“太傅,你想起来了?”没想到毒性这么快就清除了,祁太傅睡着睡着觉,竟然想起来了。

祁律信誓旦旦的点头,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祭牙?”

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