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样了？不会死了吧？”
……
季凝耳朵尖，不仅听到了那句欢迎下次光临，还听到了导购员急切交流讨论的声音。
将手机卡插入手机，不断传来未接电话的提示。
她昨天晚上添加陈丽了，对方只能给她发短信，让她最近少出去。
狗仔和媒体昨天在医院没拍到季凝和程颐的照片，这件事本来也被压了下去，掀不起风浪。
两人在车内的视频还占了两个热搜，网友还把程颐低头亲季凝的片段截取出来，反正一顿磕。
到处是让两人锁死，原地结婚的评论。
结果昨天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季倩倩自杀的消息突然传开，据说是去医院的狗仔传出来的
今天早上，网上又出现大量小作文，说是季凝傍上了程颐，要报复季倩倩，想要逼死她。
季倩倩自杀了，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情况非常危险。
不远处，闪光灯不断，程颐拧眉望过去。
他们被人拍了。
程颐发动车子，往前开，居然尾随了几辆黑色轿车。
他的目光沉了沉，看向季凝：“坐好，我甩掉他们。”
“嗯。”
程颐加快了车速，后面那几辆车也跟不要命似的，紧跟上来，到了分岔路口，其中一辆放缓车速，拐弯往另一个方向走。
十分钟后，微博上一条热搜从天而降。
#季倩倩生死未卜季凝和程颐甜蜜逛街#
标题就惹人关注，如同在湖中引爆炸弹。
这条新闻可不是空口说的，有图有真相。在一家糕点手机店门口，程颐正牵着季凝的手，往里走。
季凝脸上还带着笑意，表情别提多轻松了。
而季倩倩在医院的描述，据说还在抢救，情况非常危险，应该是抱着必死的心态。
前后的差距对比，让季倩倩曾经的一些粉丝愤怒了。
下面评论又出现了反转：
“就算怎么样，季凝也不能逼死季倩倩吧？”
“现在是法制社会，听说季倩倩还在抢救，是人吗？不给人留一条后路。”
“自己占理，就可以逼死别人吗？”
“感觉季凝也不是好东西，拉黑拉黑。”
“好可怜啊，都自杀了，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一马？她有什么错啊？”
……
一听说季倩倩要死了，不少网友开始摇摆。
再次期间，大量小作文开始上线，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仿佛季倩倩多么可怜，被季凝欺压。
季凝回到了季家，和程颐在一起，站在了季倩倩的头顶上，不给她留一丝生存空间。
现在的季倩倩，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如此，还真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同情，甚至有人替她发声：“季凝已经得到了一切，之后前途无量，甚至还可能嫁给程颐，季倩倩什么都没了，就给她留一条生路。”
“季凝别那么没有人性，就让季倩倩安安静静当她的季家大小姐，别逼她了，太狠了吧？”
甚至有人匿名指出，从季凝回到季家，就开始压迫季倩倩，参加比赛碾压季倩倩后，更是开始嚣张。
而和程颐在一起，让她彻底有了后盾。
季倩倩原本定的未婚夫就是程家的程云哲，现在婚事也被取消了，不堪重负下，季倩倩才选择了自杀。
事业爱情，什么都没了。
甚至有人大喊：“季倩倩也没做错什么啊！”
程颐甩开了跟在身后的车辆，网上关于他们的报道却满天飞，媒体或许是不敢得罪程家，话语里的暗示，全都指向季凝。
季凝面无表情地看着评论，没看几眼，就退出了，直接把微博都卸了。
季倩倩这一招用得真好。
在网友看来，她以后要是过得不如意，就是季凝逼的，她连活路都不给她，所以她才绝望自杀。
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现在全网的人都在同情她，给她求情，希望她能被抢救过来，季凝成了得理不饶人的人。
各种小作文满天飞。
陈丽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语速飞快道：“你是和程少在一起吗？”
季凝看了眼程颐：“嗯。”
“你有没有得罪过谁？”陈丽说完又道，“有人在趁机买水军黑了，编造出好多子虚乌有的名头。很多网友没有判断力，容易人云亦云，情况就会对你很不利。”
季凝也不知道她得罪过谁，不喜欢她的人，还蛮多的。
“你先不要回学校，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待着。”陈丽再三强调，随后又道，“季倩倩现在拒绝探视，我再去趟医院看看。”
网友都认定季倩倩在医院抢救，情况危急，必须拿出实际性的证据，证明对方没事，那样才有说服力。
不然现在就是越搅越浑。
挂掉电话，季凝低着头，瘪了瘪嘴，看着新手机，却升不起一丝欢喜，有些自嘲道：“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分明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总是被卷入这些烦人的事情当中。”
“现在我又成了心思歹毒的人，还扯上我在孤儿院的经历了。”
“我才不信季倩倩这么怕死的人会自杀，她下了一步好棋，捆绑了一群人，企图让大家为所谓的道德买单。”
……
只要季倩倩过得不好，程云哲没娶她，季家不认她，大家都会成为罪人，就连程颐和季凝也陷在其中。
程颐手握在方向盘上，指腹轻轻敲动着，眼底毫无波澜，语含讽刺讥诮：“真是做白日梦。”
季凝侧头看向程颐，他面无表情，而她却知道他此时怒火不小。
见他发动车子，她问：“我们去哪？”
“回家。”
程颐自然不放心把季凝送回学校或者季家，就带了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陪季凝进来，让佣人给她榨一杯果汁。
两人坐在沙发上，季凝在喝果汁，程颐一直低头看手机，时不时回复一两句。
季凝以为他在工作，没有打扰。
“我出去一趟。”程颐突然站起身子，轻声对她说。
“嗯。”季凝点头。
“累的话，就上去睡一觉，一会回来陪你吃饭。”程颐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出言。
“喝一口。”季凝把手中的果汁举起来，笑着递给他。
望着她的笑颜，程颐眉眼柔和，俯身喝了一口：“上去吧，我先出去了。”
“嗯。”
季凝等他出门，眼底的笑意慢慢收敛，染上沉思。
她把手机拿过来，重新给陈丽打了个电话。
对方此时就在医院门外，都不敢进去：“医院外面都是记者媒体，进去被拍到更不好解释，你千万别过来了。”
“想办法拿到季倩倩的病例。”季凝对她又道，“她已经脱离危险，没什么大事。季家有个叫李玉梅的佣人，你想办法联系到她，季倩倩和她串通演了一场戏罢了。”
“你确定？”陈丽微怔。
季凝：“嗯。”
程家老宅。
程父一家，正回来看老爷子，程诗诗叽叽喳喳说着话，缠在程老爷子身边撒娇。
在孙辈中，能让程老爷子高看一眼的，就只有程诗诗。
她的日子也过得格外滋润。
最近程父一家，惹得事情不少，所以厚着脸皮常来刷存在感。
“爷爷，我让我爸给我换个手机，他都答应好久了，都没买！”程诗诗圈着程老爷子的手，“爷爷给我买嘛。”
“好好好。”程老爷子应下，随口吩咐，“让王叔陪你去买。”
“我最近住在学校旁边的公寓里，那个公寓住得很不舒服。”程诗诗又说，“戴伯伯不是在旁边开发了不少河景房吗？爷爷，我想住那个房子，超级超级想！”
闻言，程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轻微动了动。
那是寸土寸金的河景别墅，他手中有一套，是准备留给季凝当二十岁生日礼物的。
“爷爷上次不是说，结婚的时候会给我送一份大礼吗？我能提前要结婚礼物吗？我想要一栋属于自己的别墅！”程诗诗大开口。
“诗诗。”程父假装轻斥一声。
程诗诗止了声，缩在程老爷子身边。
程老爷子心底叹气，他的儿孙，在结婚后，的确都会安排住处。
程诗诗是他看着长大，左右都要买，提前就提前了，程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想要爷爷就给你买。”
“那我就要戴爷爷开放的河景别墅！”程诗诗提着自己的要求。
那里的地段最好，风景极佳，周围设施齐全，价格昂贵。
谁知道程老爷子能不能活到她结婚的时候，程云哲和季倩倩的结婚泡汤了，分给他们家的家产又要少一些。
她必须主动争一点。
程老爷子还没说话，管家就打断：“老爷子，小少爷回来了。”
程颐一回来，程老爷子脸色未变，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高兴：“他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程老爷子说着就要起身。
程诗诗松开圈着他的手，整张脸下拉，看向程母，还耍脾气般剁了剁脚，一眼烦闷。
眼看就要达到目的。
程颐真讨厌，和季凝一样讨厌！
程诗诗抬头，看向走进来的程颐，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白了他一眼，却不敢太放肆。
要是程颐没回来就好了，他还和季凝在一起，那一巴掌的仇，她还记着。
程老爷子上前，对程颐道：“现在回来了，一会就留下来吃个饭。凝丫头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一听季凝的名字，程云哲望向程颐身后。
程颐没回答，也没在程老爷子面前停下脚步，而是一路往里走，站在程诗诗面前。
他目光锐利看向程诗诗，沉声道：“季倩倩指使你在网上找水军，还是你自己想找的？”
程诗诗被程颐盯着的时候就有些头皮发紧，他一出口，她瞳孔迅速聚焦，脸色煞白无措起来，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我是不是给过你机会？你不想要机会是吗？”
程诗诗突然想起她在网上开小号骂季凝被黑，呼吸一滞，浑身发冷，颤抖带着哭腔出声：“小叔叔。”
“你什么意思？”程云哲阴沉着脸，上前要和程颐理论。
程颐寒着声：“捏造事实，雇水军诽谤造谣，损害他人名誉，要不要看看判几年？”
他是懒得和小屁孩计较，也是他放纵的结果，不然程诗诗不会胆大到这一次会雇大量的人水军写小作文，买热搜不断给季淮泼脏水。
“哇——我不要坐牢，妈——”程诗诗被吓得哇哇大哭，求救般看向程母和程云哲。
“我再问一遍，季倩倩指使，还是你个人行为？”程颐不为所动，再次出口。
程云哲刚要上前制止，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来：“说！”
程诗诗被吓得哭声都止住了，连忙道：“是季倩倩，季倩倩让我这么做的，是她。”
“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对不起，对不起——”
……
医院病房。
季倩倩半靠在床上，因为拒绝进食，她脸色依旧憔悴，毫无血色。
季子渊站在床边：“现在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季凝逼了你，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我希望你站出来，替她发声。”
“解释什么？”季倩倩眼眶含着泪花，红彤彤望向他，“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季子渊还没说话，季倩倩就问：“哥，云哲没来吗？”
这话问住了季子渊。
程云哲走后，就没来了，至于程老爷子说的处理，如果他没猜错，程云哲是准备利用公司合作赔偿。
说白了，用钱解决。
季家公司运营艰难，季父应该会同意。
“他还是要和我解除婚约对吗？”季倩倩眼中的泪水止不住滑落，呜咽无声，“为什么要救我啊？我根本不想活下去。”
两人间到底有点兄妹情，季子渊见她这么痛苦，只能暂时把要替季凝澄清的事情放在一边：“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明白吗？”
“哥——”季倩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季子渊上前，季倩倩就拦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又嚎嚎大哭，“我该怎么办啊？云哲不要我了。”
“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怪任何人，也没有想害任何人，只是活着好累啊。”
……
季子渊正回抱季倩倩，季母就推开了房门，大声质问：“你说，你是不是和李玉梅串通好的？”
季倩倩骤然一愣，止了哭声：“妈，你在说什么？”
“李玉梅都承认了，你还在狡辩！”季母难得母爱大发，走到床边，一把将季倩倩从季子渊怀中扯出来，甩了一巴掌，怒斥道，“你这是给我们家做局呢？以为我舍不得你吗？”
居然给他们摆了一道。
季母就算再舍不得季倩倩，也受不了被对方抓弄，耍得团团转，现在网上都是他们季家虐待季倩倩。
季凝也因此受到谩骂，她可在和程颐谈恋爱。
季倩倩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严重，以没有胃口为由，没吃东西。本就虚弱，季母一个巴掌甩过来，她耳边嗡嗡嗡直响。
瞬间就晕头转向了。
“妈！”季子渊连忙上前阻止。
“你还护着她！她敢死吗？”季母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段录音，“你听听，你听听！”
季子渊看向手机，里面的一段录音传出来。
“我是季家的佣人，家里欠了钱，急用钱，大小姐给了我两万块，让我在她吃下安眠药的时候，开门进去救她，然后报警。”
“大小姐是季倩倩吗？”
“是，是季倩倩。”
“她不想死，所以让你救她吗？”
“对，我们平日里是不会随意出入雇主的房间，尤其是人在房内的情况。大小姐没想真的自杀，就没锁门，我假装敲了两下就进去了。事成之后，她还会给我三万块，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网上说季凝回到季家后，经常为难季倩倩，是真的吗？”
“不是，二小姐很少回来，她都住在学校。二小姐回来时，家里还是以大小姐为主，感觉大小姐有些排斥二小姐，会在我面前取笑二小姐，因为她很多电器都不会用。但是二小姐人还是很好的，不是网上说的那样。”
……
录音里做了变声处理，但说的话有理有据。
这段录音被放在网上，激起千层浪。
对啊。
季倩倩要是真想死，为什么不锁门？
挑了早上的点，知道她在家，佣人也会去叫她吃饭，时间久了，季母也会起疑。
原来这是一场戏。
“我没有，不是她说的那样。”季倩倩彻底慌了，拼命摇头否认。
季子渊震惊看向季倩倩：“你在做戏？”
也是了。
人要是想死，有很多种方法。
“我没有！”季倩倩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捂面痛哭，“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那为什么要救我？就应该让我死了算了，我也没想活啊！”
“我什么都没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季倩倩说着，掀开被子下床，就往窗口跑去。
季子渊眼疾手快，将她拉回来：“你疯了！”
她的动作太快了，把季母都吓了一跳。
“哥，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季倩倩哭喊着，而后还凄凉一笑，“我就是个孤儿，早就没家，偷了小凝的人生，和你们在一起过了这么幸福的生活。我觉得值了。没有遗憾。”
季子渊将她拉起来，把窗户都关上：“别做傻事。”
季母刚刚那股必死的决心，让季母涌上心头的怒火稍稍收敛，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季倩倩低着头哭着，眼泪噼里啪啦往地上掉。
她紧握着拳，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玉梅被发现了，她必须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这场戏，必须做全了。
季倩倩正想着，突然察觉到季子渊在她眼前蹲了下来，脸带薄怒望着她。
“哥——”季倩倩心里有不好预感。
“这个又怎么解释？”季子渊直接把一段刚爆出来的视频放在她面前，神色阴沉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