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想去贫民区吗?
“我们想问问你报案时的情况。”
“我买了东西要回家,”西恩看起来很不情愿,“路过里奇的房子时,看到他们家的门没有关,我就想,会不会是他忘记了,于是走近一点,想帮他们关好门。”
“你和里奇的关系很好吗?”
西恩无精打采地瞥了赛琳娜一眼:“我有时候会帮他们照顾露西。”
“他们?”
他像是被电刺了一下,身体微微弹动:“我指的是里奇的妻子还活着的时候。当然,现在里奇把露西放在我这里的时间更多了。”
赛琳娜和派伊隐晦地对视一眼。
“请继续说。”
“然后我站在门口,隐约看到一片红色,还闻到了血腥味儿,于是立马进去——”
“接着就发现露西浑身是血,橱柜里的水果刀少了一把。”
说到这里,西恩露出了心疼和痛惜的表情。
“我打了视频给里奇后,就报案了。”
“就是这样。”他最后这么总结。
“你对仿生人为什么失控有想法吗?”派伊问。
“不知道,”西恩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什么专家,兴许那个仿生人的脑袋让水泡了吧。”
像是地理学家听见有人宣称地圆说是假的,派伊愣了几秒才反驳道:“它们的部件是防水的。”
“谁管它,”西恩赶苍蝇般挥挥手,“你们把它抓住,不就什么事都搞清楚了?说到底还是能力不行,才在这里问东问西。”
赛琳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嘿!老头,你说话注意点。”
西恩梗着脖子:“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才应该说话注意点儿,我讲的不是事实吗?你们就是没抓住那个仿生人。”
“你很喜欢露西吧?说得倒是轻巧,怎么不自己去抓它?光说不做的人也好意思讲大话!”
“要是我的腿还没断,我早抓住它了!”
“说到底还是能力不行,才在这里找借口!”赛琳娜原话奉还。
“你!”
“我怎么了?你嫉妒我比你年轻,嫉妒我比你干净,还是嫉妒我肢体健全?”
“你得尊重我!没有我在战……”
“很好,你接着喊吧。喊下去,你喜欢的过去就会回来了。无能的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回忆,因为他们在后来压根没有半点功勋!”
两人突然莫名其妙吵了起来,派伊一时没反应过来,眼见赛琳娜把袖子都撸起来了,才赶紧拉住她往后扯。
“放开我!他欠收拾!”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西恩退回屋去,把门贴着赛琳娜的鼻尖给摔关了。
“哈?”赛琳娜先是下意识后退一步,摸了摸鼻子,随后立刻扑过去敲门,或者说,锤门,“胆小鬼!出来说清楚!骂不过只会逃跑吗?”
她完全没收力气,咚咚咚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响亮刺耳,附近几户黑暗的房子里有人打开了灯,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好了,”派伊慌乱道,“看在他是老人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
“他那算什么脾气!年纪大了不起?”
派伊心想你的脾气也没多好,但他不敢说出来。
忽然,他发现赛琳娜抬起了手腕,连忙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强制性传唤他去执行局的问询室做客!”
“这样不好吧?”
赛琳娜投影出页面,快速点击,气愤道:“有什么不好的,他活该。”
“不,这样真的不好!等等,别再操作了,你跟我来,过来,我慢慢和你说。”
派伊连哄带劝,费了好大劲儿,终于带赛琳娜远离了西恩的家门口,走到距离房屋们比较远的角落里。
“我又不会真的做什么,”赛琳娜不满道,“暴力执法是遇到埃布尔以前的事了。”
她强调道:“很久以前。”
派伊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在偷听,也没人在偷看,小声道:“你觉得西恩先生有没有可能是反抗军的卧底?”
“就他这样的还能当卧底?那反抗军完了。”
“也许是故意的,故意变可疑。过分可疑的人反而不会有人怀疑了。”
“是卧底又怎样?”
“如果西恩是反抗军的卧底,我们不就好心办坏事了吗?和未来的友军闹别扭什么的。”
“还要考虑这个?”
“没办法不考虑吧,跟着埃布尔行动的话,必然会接触到他们。”
“那我们岂不是处处被掣肘?”赛琳娜理解派伊在担心什么,却并不赞同他的看法,她看着派伊的目光好像在看傻瓜,“这不就像在讨好他们一样吗?”
“讨好?”
“对啊,低人一等了。”
“没,没有吧?西恩先生又跑不掉。”
“我说的是低反抗军里的人一等,”赛琳娜道,“埃布尔肯定会返回去做反抗军的首领,我们也会跟着加入,对吧?”
“嗯。”
“这就是重点!即便志向统一,群体里也有独立的关系网络。亲亲热热、毫无间隔的场面,只存在于幻想中。现在就妥协的话,到时候咱们只能是小兵了!”
“埃布尔不会那样安排的。”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那种成规模化的组织是开玩笑吗,你以为那种程度和我们的三人,”赛琳娜想了想,勉强算上科洛弗,“和我们的四人小团体一样吗?什么事情都说得开?”
派伊眼里满是迷茫。
难道不是吗?他用表情在脸上写了这句话。
赛琳娜痛苦地捂住额头,两人的劝说者立场突然反了过来。
“你在军校里究竟怎么活的啊?”
“因为在维修方面的天赋,我是特招生。”
“我知道你是特招生,特招生不需要处理人际关系吗?”
“我一般呆在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