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一阵香气,她不由问了句,“这是什么花?”
“七里香。”
“哦,”她抬头看他一眼,“那……再见……”
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喉结下贴了个创口贴。
她想问怎么弄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显得好像是在关心他。
邵易淮自是能察觉到她的视线停留,淡淡说了句,“剃须刀弄的。”
剃须刀能伤到喉结之下的地方?
也许吧。
她不想深究。
“明天晚上再来接你,可以吗?”
他问,甚至有些彬彬有礼。
“我不一定有空,可能要和项目组的同学出去采访。”
“我派两个人跟着你们,扛器材什么的,可以交给他们。”
“……也行。”
扛器材是最累的活计,项目组同学们正叫苦不迭呢,正好解决了。
“周六晚上有个游艇酒会,报社电视台的人会参加,我带你过去认一下脸,好不好?”
楚桐愣了一瞬,又犹豫了一下。
对她的未来有好处,但目前已接受了他太多的好处,又要继续加码吗?
邵易淮低眸看她的神情。
他快要喘不过气,但还是说,“……我不会以此要挟你什么。”
楚桐抬头看他,“你不会吗?”
“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吗?”她一脸不相信,“前几天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态度强势,借着体型体力差距抱她回家,她不过是去了夜店小小地惹他一下,又是被他扇屁股又是……
邵易淮自觉自己太天真,以为把她摁到怀里,一切就都解决了。
“……你没有拒绝我。”
他音量低了几分。怪他有一把低沉磁性的好嗓子,日常讲话不疾不徐,但凡再压低些,就会像是绕了缱绻暧.昧进去。
楚桐有片刻失神。
他本意并没有要耍一些勾引的手段来推进什么,毕竟他已知晓肢体的接触没有任何用处,可这话一出,气氛却悄然变了。
楚桐被口袋里手机的低嗡声震得回过神来。
这才察觉,门开了半扇,她倚着门缝,而邵易淮大约是怕门夹到她,所以单手摁在上面,她已然是被困在这方寸间。
她移开视线,轻声说,“你走吧。”
“答应我。”
“……什么?”
“周六。”
她想了想,“会在游艇上过夜吗?”
“……不会。”
“……那好吧,我去。”
关门时,看了他一眼,楚桐再次确认,他不但瘦了,周身也好似萦绕着一股颓感。
-
晚间。
邵易淮再度被噩梦惊醒。
场景是在京郊“泠音”山庄,他曾带桐桐去那里短暂度假。
梦境中,就像曾真实发生过的那样,他与她在那里日日缠绵,可第三方视角去看,那山庄实则处在时光真空之中,真实世界里,桐桐已毕业结婚。
只有他还留在那山庄内,怀中抱着的是泡影,并不是真的桐桐。
浓重的悲伤和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让自己醒过来,告诉自己山庄里是假的,声音发不出来,再度惊醒坐起身,一摸脖子,又流血了。
没再睡,他起床抽烟。
自己待了两个小时,起身去洗澡换衣服,戴腕表的时候手机响了。
庄婉的来电。
他摁了接通打开免提放在一边。
“宗叔说不放心你,让我跟你聊聊。”庄婉好像是在车里,“你怎么了?还没追到?”
“没有。”
“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邵易淮略顿了下,“没什么大事,偶尔会做噩梦。”
“……怎么把脖子抓破了?”
“……”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啊。”
庄婉提高了音量。
邵易淮浑不在意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有病?”
“你自己觉得呢,”庄婉打了个哈欠,“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之前你就不该那么做,给她铺路送她高飞,见她生活里出现了同龄的聊得来的男孩子,你就一声不吭自动退出了,你何必啊。”
“现在好了,小姑娘记恨你了,年轻小女孩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坚定偏爱,你偏偏自以为是要当烂好人。”
尤嫌不够,她又补了句,“我真得给你约个心理医生。”
邵易淮基本上没在听,见声音停了,就道,“挂了。”
“诶,等一下,我和明远打算去看你。”
“不需要。”
“明远因为小小,跟家里人闹翻天了,还被老爷子打了一顿。”
任明远真心喜欢小小,邵易淮也是自那天在电话里和他吵了一架才知道的,他不让小小带着桐桐玩,任明远被他的态度气疯了,一顿嘴炮输出,后来又来滑跪道歉。
真心的朋友也就这点好处,什么话都能说,也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不像恋爱,一旦出现裂痕,修补比登天还难。
“改天再说,我最近没精力招待你们。”
邵易淮挂了电话。
-
劳斯莱斯却没有直接驶往中环办公室,而是绕路去了旭和道雅园。
车子停在小区外,邵易淮拎着一袋甜品零食下了车。
甜品是老宅厨师做的,味道不错。
站着等了不到五分钟,女孩从小区里出来了。
楚桐穿着件米白色的亚麻吊带长裙,裙身宽大,轻盈飘逸,下配白袜白鞋,浓密柔顺的长发在清晨的日光下泛着光泽,她提着裙摆跳过一块石头,肩上挎包滑落了些许,她抬手往上捋,这时候抬起眼,看到了他。
男人衬衫马甲,长身玉立。
中间横亘着那些难解的爱恨纠葛也罢,可这时候他们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望着彼此,都觉对方像清晨日光下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