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突地大笑起来,连同眼中的泪一起。她低声吼道:“云水寒!是云水寒!你想不到吧!云水寒求我把解药给他,他早就去救流玥了!”
云非墨攥紧了拳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珍妃虽不是什么善类,但再没有必要再这时再骗他。他紧握的手,骨节处都已泛青,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云水寒,真是朕的好弟弟。
黑龙很快就被人带来,如懿宫瞬间乌云笼绕。不出意料珍妃在黑龙的肆意进攻下,很快便化为一滩血肉。残忍场景和犀利的哭号声,就犹如死去的珍妃,永远刻在别人心里。
听到身边的人汇报珍妃已死的消息,云非墨点点头淡然道:“直接丢去乱葬岗吧。”
长禄想以她曾服侍过他的名义,求一处安寝之所,可是看着云非墨头也不抬的不屑,便不敢再开口。
珍妃一死,众人唏嘘,这便就是圣宠。圣宠在时,娇而欺人亦人人趋而附之。圣宠不在时,冷落责难死不足惜。
云非墨从珍妃那里回来,当即宣了太医到那地牢里。他自己并不愿意再去一次,虽然在地牢里强要了流玥,可是他也并没有想好要如何对她。恩宠加身自然是妄想,至于是处死还是慢慢折磨,倒是值得慢慢思索。
流玥服下了云水寒送来的解药,碎魂散之毒也便解了。周身的寒气退去了不少,那苦苦纠缠的疼痛也倒也减弱了撕咬。她睡着满地荆棘之上,破衣烂衫勉强蔽体。太医隔着栅栏为她把了脉后,告诉她已然并无大恙。流玥在这里每日无事可做,只好闭目养神,想着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周旋。
太医从牢里回到皇宫禀报,在云非墨面前把流玥在牢里的情形说了一番,如何凄苦如何遭罪,一字不差。太医自是聪明之人,必能看出这位流玥虽是落魄,却是个不能折煞的人,他七分如实,三分夸张,看着云非墨不曾变过的脸色,依然有些心虚。
云非墨的确听在耳朵里,只是不放在心上,手里的奏折依旧在不停地翻着,低头问了句:“她体内的毒可解了?”
太医一愣,回到:“回皇上,流玥姑娘体内并没毒。”
云非墨手中的奏折并没有放下,眸中却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这是为何?”
太医猜不透云非墨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只好如实回答道:“老臣到之前,毒已解。”
本是太医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却不想恰恰激怒了云非墨,他一掌把手中的奏折拍在案上,怒气已然冲上来。云非墨紧攥着拳头,脸上并无怒色眼神却冷冽异常。太医大惊,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退下。”
太医连摸带爬地出了御书房,独留云非墨一人。他把手中的纸攥成一团,就如同那已充斥胸口的怒火:云水寒果然拿了解药救了流玥。云非墨自从登上这皇位,就从来不把喜怒放在面上,可是这一次他自己都能明显感觉怒气冲撞得有些不同寻常。
流玥……
云非墨嘴角勾起怪异的弧线。
想起那日月仙宫见流玥误闯,自己去探望晴儿的心情全然化作乌有,便觉得应该再补上一次,权当是散心解闷。他抬手唤来长禄:“起驾月仙宫!”
月仙宫在白天别有一番滋味,似有仙雾缭绕,迷迷蒙蒙的看不清飞檐翘角婉转优雅的房顶。前院里种着几株歪歪斜斜的潇湘竹,潇湘竹前是一屏牡丹。这里的牡丹比御花园里开得还要浓艳几分,自从当年南宫晴儿一睡不醒被送来月仙宫,这里便被云非墨下令种满了牡丹花。
他每月都会屏退所有的妃子,来陪着这个沉睡着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睁开那双如流星一般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如初见般天真无邪嬉闹于他,可是云非墨还是希望她能够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醒来,一睁眼便看见满园的牡丹富贵生姿。
云非墨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点沉睡着的南宫晴儿的脸庞:“晴儿,朕命令你,现在就醒来!”
虽是凌厉的话语,只是多了几分苍白无力。云非墨只能在月仙宫卸下伪装,露出安静平和宛如一汪春水的一面。他坐在南宫晴儿的床榻边,缓揉自己的眉毛,把手撑在膝上,弯下身来。他俊朗的侧面在射进雕花窗户的几缕阳光里,显现出有棱有角的轮廓来,五年前的往事一如流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