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公应该知晓,我朝对武将防备森严,若岳鹏举,韩忠良等敢不遵命,便不是骄横的问题,而是忤逆的大罪……”
秦桧联想起赵德基对俪琼投金的惊恐,喜道:“就依此计谋.”
范同一走,在里面垂帘偷听的王君华走出来:“老汉,我们报效四太子的时候到了.岳鹏举这厮轻利好战,此回必死无疑.”
秦桧也十分得意:“下官早就告诉夫人,一定杀了这两个碍眼物,自当不是信口雌黄.”
王君华一高兴,扯一把他的胡子:“老汉,等你提了岳鹏举和花溶的人头,奴亲自为你收敛两名美妾.”
“多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就在岳鹏举全力部署和金兀术的决战时,收到赵德基从临安传来的金字牌手书.里面的黄纸上,赵德基写到,要他:“重兵持守,轻兵择利”,并不许接纳两河投奔的难民.现在接收了的,也要一并驱逐出境,返还金国.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岳鹏举重重地拍着案几,双眼冒火,如果遵守,北伐之功岂不是功亏一篑?
花溶也被这个消息震蒙了.鉴于李巧娘事件和军中混杂,岳鹏举的一些思路并不在众将中宣示,花溶立刻劝说丈夫:“可召幕僚商议.”
岳鹏举便召集帐下最重要的四名幕僚:李若虚,于鹏,朱芾,孙革一起商量.
李若虚长叹说:“重兵持守,轻兵择利,也就是要诸大将按兵不动,任金贼骄横.”
朱芾也说:“现在秦桧为相,他是虏人细作,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抗战,倡导和议.”
众人议论不休,尤其是驱逐投奔的百姓,他们对“王师”抱着热烈的希望和憧憬,一心指望驱逐虏人恢复河山,没想到现在竟然要被“王师”送还给金人,再做“驱口”(奴隶).
岳鹏举皱着眉头,半晌才说:“我还是启奏陛下,陈述现在抗战的利弊,希望能争取时间,完成大业.”
花溶明知没什么希望,但还是没有阻止,李若虚等人也知不过是缘木求鱼,但也认真商议,当下由朱芾亲自起草,逐条修改,上面还委婉提到,只要自己北伐成功,便解甲归田,归隐东林.然后,岳鹏举才亲笔抄录,用急递发往临安.
快递送走,夫妻二人这一夜无眠.
已经几个月的小虎头被安放在父母的大床里面,甜美地沉睡.小孩儿长得极快,能吃能睡,也很少哭泣,令父母省心不少.他未满两月,父母便出征,大捷后返回,花溶又将儿子带在身边,可相处不久,又是离别.此时,儿子可爱的小脸庞也无法令花溶安慰,便唤刘妈进来,将孩子抱走.
岳鹏举虽向来沉默寡言,但和妻子一起,却总是有不少言语,今夜,却倒在枕上心乱如麻,一言不发.花溶也是同样心情,轻轻拉住丈夫的手,低声说:“昔日秦国名将王翦率60万大军伐楚,临行前,五次派人向秦始皇要田要地要财物要美女,以为子孙后代谋求富贵.有人认为王翦太过贪婪粗鄙,王翦却说,‘秦王暴戾猜忌,如今把全国的兵力都交给我,岂不怀疑?我只好多要田地封荫子孙,才能打消他对我的怀疑’.如今,皇上显然是借口俪琼兵变,对武将更是猜忌,自然不允你统兵连战,怕尾大不掉……”
岳鹏举苦笑一下:“我纵是要田要地,只怕也不能打消他的猜忌……”
花溶慢慢说:“我倒是想带虎头回临安看看皇上赏赐我们的大宅……”
岳鹏举心里一震,立即明白妻子的意思.她为了让自己完成北伐的理想,这是要带儿子回京城充当“人质”!
他摇摇头:“十七姐,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赵德基非雄才大略的秦始皇.岳鹏举所虑有二,一是王君华视花溶为肉中刺,现在秦桧为宰辅,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陷害花溶的机会;再者,按照秦大王从康公公口里透露的口风,赵德基阳痿后,心理变态,他早年曾几次欲强行纳花溶进宫,若花溶回去,岂知不是羊入虎口?上次苗刘兵变,赵德基已经可以完全不顾花溶的死活,现在花溶再回京,万一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怕他真会毫不犹豫先杀了花溶母子.
岳鹏举大力摇头:“你们母子回去,必是凶多吉少!而且,除了白白牺牲,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