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亲昵地拍了拍家丁的肩膀,扫去并不存在的积雪,不着痕迹地将一大袋圜钱塞进了对方的袖管里。
“不打紧,不打紧!公子事物繁忙,咱家自然知道,只是实在事情刻不容缓,所以才不得不恳求公子见上一面。”
家丁将圜钱塞进怀里,一脸为难道。
“赵阉……不是,赵貂铛,实话告诉你吧,你来得太不巧了,我家公子不在。”
赵阉?!
听到这个词汇的一瞬间,赵高原本被懂得煞白的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但他毕竟老奸巨猾,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知道这地方乃是赢子游的地盘。
尤其,他现在是有求于人。
但凡他敢说句重话,那就不啻于火上浇油了。
为保公子胡亥周全,所以他也不得不忍辱负重一遭了。
咬紧了牙关,赵高强挤着笑,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不碍事!不知道公子子游何时能够回来?咱家在这里等着便是了。”
家丁摇了摇头:“我家公子说了,他出门短则三五日,长则两三年,还真没个准儿数。”
闻言,赵高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给气出个好歹来。
虽然来时,他便已经做好了唾面自干的准备,可没想到……阎王都还没见到,却是小鬼竟然如此难缠!
家丁又道:“这会儿天寒地冻的,赵貂铛继续在院子里站着着实要不得了。”
赵高闻言心中微微一暖,暗道这家丁多少还是有点人情味的,知道领自己进屋暖和暖和。
但紧接着,家丁的话却让他差点没原地暴走。
“赵貂铛还请移步到屋檐下等候吧,一来避风,二来避雪。”
彼汝娘之!
赵高差点忍不住狠狠骂上一句。
但最终,他还是咧嘴干笑了:“不打紧,不打紧!哈哈哈哈!”
又是一袋圜钱掉进了家丁的袖中,“那咱家就先到屋檐下等候吧!只是,咱家这趟确实事出紧急,希望公子忙完之后,务必能够见咱家一面。”
“无论多久,咱家都会等下去的。”
说完,赵高整理了一下衣裳,对着家丁鞠了一躬。
家丁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哪儿受得起赵貂铛一拜啊!”
但说归说,他却是一步没有挪开。
“此事,全都拜托了!”
“唉,好吧!赵貂铛请稍后,小人再去一趟!”
家丁一脸为难,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赵高这才一脸的如释重负。
……
公子子游府邸,后门。
穿着狐裘的赢子游,正准备推开门,那家丁又快步跑了过来。
“公子且慢!”
他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末了,两袋沉甸甸的圜钱被家丁双手呈上。
赢子游伸手掂了掂:“嚯,这老小子倒是舍得下血本啊。”
说完,他冲家丁挥了挥手。
“这钱你自个儿留着买酒吃罢,算本公子赏你的。”
家丁闻言,喜不自胜:“多谢公子赏赐!”
“谢甚,本公子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赢子游不无恶意地笑道。
“倒是那赵阉,本公子盼着他再多来几趟,倒也省却了本月的例钱。”
说罢,他推开门,踏步走了出去。
家丁见状,麻溜地搬来上马石。
赢子游坐上马车。
马夫一挥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
温驯的驮马迈开四蹄,缓缓拉动了马车。
遥遥看去,马车所行驶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咸阳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