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琇儿僵着身子,两手紧握成拳,心口强烈悸颤,低垂的眼里掠过虚弱认命,然后她慢慢抬起眼,与他早已等待着的眸对视。
良久,她低弱的嗓音轻轻扬起,「承认我是苏咏茵有那么重要吗?」
六年前的往事对她来说痛苦多于欢乐,宛如一场噩梦的记忆如果能够忘记,对她才是好事吧!
陆其烈扬扬眉,「你果真恢复记忆了,看来我猜得没错。」
邱琇儿直视着他,平声道,「是,你猜得几乎没有差错。六年前我跳河逃生时撞伤了头,当邱家夫妇救起我时,我已忘了过去,也一直以为自己是邱家的女儿。」
「跳河逃生?」陆其烈眉心一皱,因这句话里可能蕴藏的含意感到心惊。
邱琇儿蓦地别开脸,眼里掠过凄楚。「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多说无益,也没必要再讨论。反正我已承认自己是苏咏茵,这还不够吗?」
「把话说清楚!」他命令道。
邱琇儿不看他,低声道,「六年前在你离去之后所发生的事,已与你无关。」
「谁说无关?!」陆其烈突地探手抓住她,强迫她面对他,「我要知道一切!」
看清他眼中突起的暴戾,邱琇儿身子一震,好半晌才虚弱地出声,慢慢将六年前的事以最简单的词句说了出来,语气平板,宛如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陆其烈听完,慢慢放开她,盯着她惨白的小脸好一会儿,突然嗤笑出来,语调阴骛。
「留春楼这么一烧,可把你的鸿图大业给烧掉了。当时你一定很失望吧!」
邱琇儿怔住,凝看他半晌,无力地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现在再来装傻未免有些笨了!」陆其烈语气嘲讽,「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你何不坦白承认,那时你对我根本不是真心诚爱,而是为了未来讨生活大计才找上我当你的练习对象罢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当年的事这么耿耿于怀。明明当时对她戏耍一番已算是为自己讨回公道了,可为什么他的心中仍是感到忿忿不平呢?
邱琇儿闻言茫然以对,「我找你当什么练习对象?」
陆其烈哼笑一声,「你这女人真是不干脆,敢做不敢当!当年你为了日后在留春楼的『生意』,特地找上我来练习如何使手段操控一个男人!我只是你的练习对象而已!」
邱琇儿倒抽一口气,「你诬赖人,我才不会做这种事!」下一刻,她震惊的眼神转为领悟,「这该不是你为了平抚当年弃我而去的罪恶感的藉口吧?」
陆其烈眉一挑,「笑话!当年我还保留着你的处子之身已是慈悲,就算不告而别又如何?是你算计我在先,我不过小小配合你一段时日才离开,哪称得上『弃你而去』这个词儿呢!」
「真是欲加之罪!」邱琇儿拧起眉心,「你凭什么说我算计你?」真可悲,当年她的真心奉献竟然被当成一种虚伪手段。
陆其烈瞪着她,「当年你苦苦哀求我带你走的那段时日里,你的娘亲派人找上我几次,警告我远离你,并且告知你找上我只是想练习操控男人的技巧!我本来不信,后来为证明你的无辜,我特地潜入留春楼数回,有一夜恰好让我听见你娘对你提起正式卖笑的事,还记得你当时的回答吗?」他森冷的眼凝住她,「你说『随娘亲安排』!直到那一刻,我才确定你对我果真是虚情假意、全无真心!」
邱琇儿脑中一片空白,震惊充斥全身,她怔怔看着他,口中喃喃,「所以你的态度才会突然改变。你对我好,还吻了我,全只是因为听了那句话……」原来他并不是对她动心,而是心存报复……
陆其烈嗤哼一声,「对你拿我当成练习对象的可恶行径,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你……」邱琇儿怔怔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她轻叹,「那夜我是以敷衍之心说那句话的。我只是想先应付过去,不要惹恼她,反正只要说服你带我走就不会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