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眉庄
乾元十二年,大周朝天下择宫娥。家父乃赫赫一方,治军严谨的济州都督沈自山,妙龄16,待字闺中的我,自然是应选之列!更何况,我眉庄自小便是被赞爲“丽容天成,婉约大方”。就连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爹爹,也不禁在一次酒后兴起对几个同僚不无自豪的说:“老夫之女当配以名门高贵之清名世子方不辱没其芳华!”。
如此,我是不用担心被“撂牌子”的,若不出意外,我一定会选上~~而且我也一定要入选,这样才不辜负爹爹在同僚面前的豪言壮语,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一介武官也有如此才貌双绝,蕙质兰心的女儿,要爹爹一直以我爲傲!官宦子女若能爲皇亲国戚不就是最大的荣耀了么?至于诗经上的“淑女”与“君子”的爱情,养在深闺守着《女则》和《女训》的我自是没有机会也不敢去体验了。惟愿此次顺利入选,在宫中结识几个知心姐妹共宠后宫立于不倒之势,好使得家族也因此隆宠不衰。这也是我唯一能报得父母养育之恩的方式了。
农历八月二十,万花已息,唯有俏菊点点如星含苞待放。天还未大亮,我就被一干侍女和婆子的精心装饰起来,原本容貌娇俏的我更加显得雍容华贵,家奴珠儿说我这身桃红绣雀纹衫加之头上云髻堆翠珠石摇光很是有皇家娇娥的气度,比拟天下又有几人能及其左?话虽如此,我仍不敢大意,仔细审视自己脸上胭脂是否均匀,发髻是否周正不苟,只见镜中人儿:妩媚似靥笑春桃,娇艳如眉颦初柳。稍后满意地对着雕花铜镜勾角一笑:“嬷嬷,您老侍候过历届济州秀女,算是阅美人无数,眉庄容貌可算几等?”
嬷嬷颔首道:“老奴自三十年前就被济州知府指派专爲济州城入选秀女殿试的梳妆嬷嬷,至此已是第十一届了,唯有沈小姐不仅姿色清丽,且敛容沉静,气质端庄,大有宫廷贵人风范,定能一选即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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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殿面圣之前,我暗自留意了此届的一干秀女,或容颜艳丽却自恃高贵者,或神色紧张小心翼翼者,只有门边袭袭一绿影显得出类拔萃方能入眼――不是吏部甄侍郎之女甄嬛妹妹又是谁?见她只是略加打扮却如清水出芙蓉,在繁花迷眼中有着独特的欲拒还留醉人魅力。我知她性子偏生不爱热闹且心思高洁又怎会钟意和众多女子共侍一夫呢?这次选秀只不过走走场而已。我当然是希望她也能入选,我们姐妹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只是人各有志,不好勉强。
果然我入选了,并且是此届晋位小主位份最高的――从五品小仪,没想到更可喜的是嬛妹妹无心插柳却也被封为正六品莞贵人。
在驿馆教引期间,宫里的姑姑赞我是此届15位小主中最得圣意,最爲优秀的了。然后她见四下无人便咬耳到“小主请恕奴婢直言,此届入选的15位小主中,唯有莞贵人甄氏可以与您抗衡,她容貌虽不及您华贵端庄,却也清丽脱俗,且眼角含笑,待人可亲,足见其心思慎密,是大贵之相也”她见我若有所思未生反感之貌,继续道,“小主若能和她结成同好自然是有利,只是,如若不然,不如设法让其这辈子无法面圣――”
好个教引姑姑,这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今日你明的是在帮我,暗的挑拨离间,恐怕也是宫中某位后妃的心腹,好让你真正的主子来个鹬蚌相争坐收渔利吧?好在我与嬛妹妹自小便交好互爲知己,岂能容你三言两语就能决裂的?
脸色微凛,然教引姑姑身份不同一般奴婢,且我还未入宫侍驾,不应得罪,转而不作可否道:“姑姑此话休要再提,得天子宠爱也属缘份,莞贵人若真如你所说有大贵之相,岂是‘姑-姑’和我能阻止得了?”
教引姑姑闻此言脸色大变,“唉呀呀,小主休要羞煞奴婢也,奴婢怎敢去阻止莞贵人得圣宠呢?奴婢只是提醒一下小主也。”
我不再理会她,独自走到院子一丛还是小小绿色蓓蕾的菊花前方住脚,晚夏的风瑟瑟如秋。悲从心来,前几天我还豪情满满,但而今未入宫波涛暗涌就已如此,不知今后还会生出怎样的事故。
正思索着,突地旁边箭一样冲来一只鸦雀,吓得我还来不及回神,它已从菊上叼下一颗蓓蕾含着便飞了不见,最顶上的花枝已突兀,光自摇颤,不禁暗自神伤。仿佛就似这最高的那枝菊蕾,遇到惜花人静静等着绽放倒也罢了,如若还未开放便已被蹂躏致死不见其华是多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