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毓气笑了。
“一个吃低保的困难户。”他自认为比起儿时,现在的脾气要好上几倍,想不到还有人敢在他头上撒野:“谁给你的勇气,来教育我?”
“我知道你有钱。”李荣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能吃人参,吃鲍鱼,你上下学有人接,但我相信我以后也能做到,我已经考上芜大,将来毕业当程序学,赚稳定的工资,我们租个小房间,我洗衣服他做饭,过二人世界——”
“滚。”傅时毓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咖啡倒到他头顶上。
看着眼前安详熟睡的小脸,傅时毓忍不住气道:“笨蛋,李荣都这么直白了,还看不出来?”
不爽归不爽,还是给他垫了垫被角,好让手脚统统包进被子里,不容易受凉。
盖被子的时候,一盒消肿止疼的膏药露出一角。
没盖严实,像刚刚被用过一样。
傅时毓微微一愣,蓦地反应过来。
昨晚有这么狠吗……把小笨蛋都咬破皮了?
苏辰醒来后,伸了个巨大的懒腰,神清气爽。
肚子咕噜咕噜乱叫。
天色已晚,暮色降临。
苏辰刚疑惑傅时毓怎么还没回来,下一秒房门打开,墨绿色的真丝睡衣映入眼帘,低沉的嗓音传来:“醒了?”
深邃的眸子从门口望过来。
苏辰睁大眼睛,手忙脚乱地把枕头旁的药膏藏起来,欲盖弥彰道:“好饿啊……我们先吃法你好不好?”
掩耳盗铃。
傅时毓装作不知道,看了他一眼:“换完衣服我们就出发。”
“恩恩!”
药膏起效果了。
苏辰又变得活蹦乱跳了。
钟先生原是想送他们回学校,被傅时毓阻止了:“不用太幸苦,我们自己走就好。”
钟先生也七十出头了,留在庄园里养老,管家的事务逐步移交给了兰兰。
但他自己还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呢,常常放心不下,样样亲历亲为。
苏辰跟钟先生、兰兰挥手告别,便开始刷手机:“我们吃粤菜好不好,附近有一家安徽菜也很好吃噢。”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在烤鱼停留了不少时间。
傅时毓道:“那就吃烤鱼吧。”
“咦……”苏辰诧异道:“你不是不喜欢烤鱼吗?”
“不用特意迁就我。”这个笨蛋藏着掖着,脑袋瓜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反而让傅时毓难受,也是单独跟苏辰出来的原因,他想搞清楚前因后果:“你从前也不是迁就我的人。”
小时候,苏辰这个笨蛋还拿虫子吓过他呢。
无法无天的。
两人点了一条三斤鲇鱼,几盘小食,一大杯酸梅汤。
烧熟的鲇鱼被端上台炙烤,散发出阵阵香气。
拨开雾气,傅时毓问道:“我爸爸什么时候不住庄园的?”
“你一出国,他就走了。”苏辰夹下鱼肉,沾了沾底下的调料,电烤的香味和酸甜的辣味融合在一起,真好吃。
傅时毓淡淡问道:“临走前,没对你说什么?”
“没有呀。”苏辰咀嚼中抬头:“傅叔叔留在庄园里,好像就是为了跟你多相处一点时间噢,你一离开,他就不回来了。”
傅时毓蹙眉:“真的什么也没说?”
苏辰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啥都没说。”
也不是啥都没说。
傅叔叔认真地谈论了关于傅时毓的未来,还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说要什么奖励都可以提,不过苏辰拒绝了,因为傅叔叔说傅时毓大学可能会交女朋友,毕业后会结婚,结婚以后,晚上就要跟新娘一起睡觉了,晚饭也不会再陪他吃,因为要陪新娘,将来新娘有了宝宝,他、新娘、宝宝是一家人。
苏辰被隔离在外。
傅叔叔让他不要难过,反正将来他也会有自己的新娘。
但苏辰觉得不会的。
这样古怪丑陋的身体不会有人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