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又软又温暖的床了?
他此刻居然放松了警惕,也放下了一切,脑子的麻痹感越来越强,他合上了双眼。
“醒醒!”
姑娘摇了摇他的头,将赵树生给唤醒,赵树生艰难的睁开了眼,冲着这姑娘努力的笑了笑,“我要死了,也没啥遗言,我就孤家寡人一个,原本想着退役了领一笔转业费……这笔钱很多的,足够我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了。”
赵树生在唠叨着,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有那么多的话想说。
他只想将这十几年来藏在心里的话,向这个陌生的,压根就听不懂他说什么的姑娘倾诉一番。
他觉得将这些话全部说完,自己也就能无憾的去死了。
这姑娘在忙碌,她在准备着手术的器械。
器械很简陋,但现在她必须试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死去。
她也在听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说的话,虽然听不懂究竟说的是什么,但听得出来那言语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话就像后巷的那条平缓的小溪一样,流淌着,却无声。
一个对死亡都不恐惧的男人会说些什么呢?
或许他是在念想着他遥远故乡的妻儿、亲人、朋友。
但肯定不是后悔参与这一场数万里之遥的远征。
他可能是在交代遗言,但很遗憾,自己肯定是没法将他的遗言带去他的故乡的。
希望他能活下去吧。
这该死的战争!
这该死的……大夏人!
女子开始动手术,赵树生两个眼皮子在打架,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脸上的微笑却依旧挂着,他的嘴里依旧在说着话,只不过话语断断续续,话音也越来越小。
……
……
元帅府。
第七小队还剩下了五人。
钟武和其余四名战士据守在回廊的角落里,他们用手里的半自动步枪给了元帅府亲卫队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千敌军被他们消灭了足足二百余人,也将这些敌军给逼退去了回廊的另一角。
钟武咧嘴笑了起来,“这些狗曰的,现在知道咱大夏陆军的厉害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从腰间取出弹夹,却愕然一怔,他的手落了个空。
他低头用手摸了一圈,腰间还有一枚手、榴、弹,弹夹却一个没有了。
他抬头看向了另外的四人,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冲着那四个袍泽歉然一笑,“枪里都留最后一发子弹吧,大夏陆军,宁死不降。”
逢生
元帅府里,七百余敌军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向钟武五人摸了过来。
钟武举起了枪,他连续击毙了三名敌军,弹夹里就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了。
其余四个袍泽和他的情况一样。
钟武的腰间还剩下最后一颗手、榴、弹,他取下了手榴、弹握在了手中,他咧嘴一笑:
“我都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不过等这远征之战结束之后,我们的名字肯定都会被太上皇刻在那纪念碑上。”
“咱们同在一面碑上,彼此或许还是邻居,到时候可要记得打声招呼。”
另外四名战士也露出了笑意,此刻的他们丝毫没有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畏惧。
“要说啊,能够活下去当然是最好的。不是老子怕死,而是老子一直在想着,当咱大夏一统天下之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一名年约三十的战士取出了一杆旱烟袋来,点着,抽了两口,又道:“太上皇建立了夏国,那已经是一片大大的江山了。这些年当兵,咱大夏的许多地方都未曾去过,就连京都长安也还没机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