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太上皇高瞻远瞩啊,陛下,他认为天下人都是平等的!就像他执掌大夏时候所做的那些事一样,就像他对待百姓对待大臣都一视同仁一样!”
“他说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的不同!圣学将原本平等分工的人强行划分成了三六九等,定下三纲五常,为的仅仅是统治阶层的利益,更细一点的去说,就是为了维护皇权的至高无上!”
“咳咳咳咳……”
文行舟又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他捂着嘴的手帕摊开来,上面有一片殷红的血迹。
他将手帕包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塞入了袖袋中,又道:
“他说那就是禁锢在老百姓头上的樊笼。”
“他说,人之思想,就是最大的樊笼。”
“他还说,他的理想就是去除老百姓头上的樊笼,让平等归来,让这个世界能够有更多的欢笑、能够更明艳,也能够变得更生动、更美丽一些!”
“皇上,你听明白了吗?”
“太上皇为什么要在壮年退位?”
“因为他根本就不眷恋这权柄!他最求的是思想上的自由,是大夏能够国泰明安,是老百姓能够丰衣足食!”
“越山两道的路网建设,就是一件极其重要的民生工程,造福的是两道的亿万百姓啊皇上!”
“你犯得着为了一个总督的儿子提前一年出狱……去违背百姓的意愿么?”
“听说你因此事还和燕相吵了一架……皇上,这是你的不对啊!若是你依旧未能改变……咳咳咳咳……老夫死了之后,那碑文上万万不要写上老夫是你的老师!”
“那样……老夫哪怕在九泉之下,也羞愧啊!”
内廷
春雨霏霏,凉丝丝惹人心寒,凉悠悠令人肠断。
文行舟走了,没有带走刘瑾取来的那些贡品。
武天赐独自坐在茶台前,视线落在那杯文行舟没有尝一口的早已凉了的茶杯之上。
他迷惑了。
“刘瑾,”
“奴才在!”
“朕……朕真的错了么?”
刘瑾一噎,连忙躬身,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谁敢说皇上错了?
若是他刘瑾敢说出来,恐怕立马就会被皇上命人拖出去砍了脑袋!
“朕就觉得奇怪了,父皇为什么会觉得人生来是平等的呢?这能平等么?”
“朕生于皇家,自幼锦衣玉食。那些农民生于农家,自幼就和泥巴粪土打交道,这算得上平等么?”
“再说……朕是皇帝啊!天底下如此大的一个国家,近乎五亿的人口,皇帝只有一个,这如何能够平等?”
“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皆可成尧舜……凡夫俗子无数,谁又真能成为圣贤成为尧舜呢?”
“朕受了拓跋望的五千万两银子……他拓跋望是朕的臣子,他给朕进贡有错么?”
“朕不是寡恩之人啊,既然受了拓跋望的银子,那朕赦免一个并非罪无可赦之人……他们就非得要逼着朕来退这一步么?”
武天赐忽然冷笑了两声,他瞳孔一缩,“居然将朕的恩师都请来了,倒是费尽了心机啊。”
“罢了,这一次看在恩师的份上……你去将尚书省的那份路网规划带来吧……不要让燕熙文他们来御书房,朕……不想看到他们。”
“奴才遵命!”
……
……
这件事,终于在文行舟出马之后皇上退了一步。
但这件事产生的深远影响才刚刚开始。
皇上原本应该和他的三位宰辅最亲密,最无间的,可自从这件事之后,皇上再也没有召见过三位宰辅中的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