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傅小官的语气略重了三分。
其意自然,此间的所有人都听得非常明白,也理解得非常透彻——定安伯抛出了他的善意,同时释放了他的恶意!
善意在于若珍惜,彼此安好。
恶意在于,若破之……只怕会承受这位爷的雷霆之怒!
宁立润这老狐狸此刻站了出来,既然这烙印已经打上,那莫如就打得更深一点。
“老夫宁立润,今儿下午在定安伯府上喝了一壶茶,聆听了定安伯之宏图大计。老夫以为沃丰道之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老夫之宁氏家族定以定安伯之马首是瞻,为沃丰道之繁荣添砖加瓦,尽一份绵薄之力!”
“诸位家主们,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一应过往已如昔日黄花。我们现在是虞人,沃丰道是虞国之领土,作为家主乡绅士族,我们理应共同维护沃丰道之安定局面,紧密的团结在定安伯的身边,共同创建一个繁华的沃丰道,也共同将自己的家族,带到一个崭新的台阶!”
云西言心思八面,此刻一听顿时明白,他率先鼓起了掌来。
在他的这一带动之下,此间所有的人尽皆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一个个家主乡绅们听了宁立润的这番发乎于心的话,心有所感,眼有所期,这掌声倒是越来越诚挚。
一个安稳的沃丰道符合他们家族的利益,若是这位道台当真能够让沃丰道改头换面变得更好,对于他们而言,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
就在这掌声中,傅小官和宁立润上到了二楼。
二楼的许多人本已经下到了一楼仔细的听过了他们的这番话,当他们来到二楼的时候,二楼的掌声也连绵不断的响了起来。
傅小官一脸笑意,这宁立润很不错啊,这么快就弄清楚了形势,并能够借势而为,嗯,这宁家若是有读书人,倒是可以提拔起来当官,算是在曾经的夷人心里竖立起一面旗帜。
如此想着,傅小官和宁立润在云西言的引领下入座。
他双手虚按,待得掌声渐歇,笑道:“诸位,会心不在远,得趣不在多。在座的所有人我相信都有高士之眼界,达人之胸襟。”
“今夜清风明月正好,请诸位入座,上酒……!”
随着傅小官一声大喊,众人落座,西山天醇上了桌。
傅小官居然亲自为这一桌的人倒了一杯酒,接下来他举着杯子,又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荣与辱共蒂,生与死同根……各位家主们若是约束好了家族的子弟,本官绝不吝于给你们家族以荣。让我们举杯,以祝沃丰道之繁荣昌盛!”
所有人再次站起,同饮了这杯酒,将这荣给喝了下去,但他们却都知道定安伯那句话原本还应该有下文:
有容就有辱,有生……就有死。
章平举深深的看了一眼傅小官,觉得这酒……有点苦!
捷报
那场被沃丰道的人称为百叟宴的宴会圆满结束。
接下来的数日,傅小官亲切的接见了许多的家主乡绅们,在笑谈之间,他递出去了胡萝卜,却也毫不避讳的亮出了棍棒。
这些老叟们自然接下了胡萝卜,并慎重的应承下来绝无二心。
“这沃丰道……至此便风调雨顺了。”乔六爷不无感慨。
张文辉微微一笑,“还得等等。”
“等什么?”汪小钟问道。
“等不长眼的冒出头来!”
……
宣历十年十月二十。
沃丰道的秋仿若温婉的女子,令人察觉不到秋的萧瑟与寒意。
傅小官依然仅仅只穿了一件长衫,此刻他正在他的院子里徘徊。
有些焦虑。
按照时间算,董书兰和燕小楼都应该已经生产了,但这消息却还没有送来。
他早已嘱咐了蚁群的崔月明,一旦有消息,就必须立刻从金陵以信鸽传书最快的送到这里,但至今却还没有得到。
会不会是生产又出了什么问题?
哪怕他将南宫飘雪给送了回去,但手术这玩意儿可不靠谱!
沃丰道医学院他没有着手去成立,其原因有二:若是自己离开,这医学院便相当于废弃。其二是解剖学需要尸体……这地方去哪里找来那么多尸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战争,那些失去的人的家里根本不会将尸体献出来为医学作贡献。
反倒是青霉素这个玩意儿,南宫飘雪倒是在实验,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他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始终空落落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