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神情很是严肃,视线盯着火炉里的炭火,极为坚定。
这样的表情严高已经大半年未曾见过,这足以说明县尊大人想要改变云来县的决心,只是……这生孩子的事情,也能够通过政策去强迫的么?
人家不生,难不成还能把他们衣服扒光了摁在床上不成?
再说那劳什子红薯,亩产五千斤这你也信?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泥土都埋到脖子这里来了,还从没听说过亩产上千斤的玩意儿,遑论五千斤,大人这当真是喝醉了。
“这……万一人家不生,怎么办呢?”
卓流云眼神一凛,“不生?不生就抓去服徭役,修路,对,云来县就特么一条路通往蜀州晋源城。说起来不过两百余里地,可这两百里地就没有一尺平的,莫要说落雨,就是平时,这破路连马车通行都困难,你说说看,谁敢来这样的地方投资?
就算产出了商品,这运出去得靠骡马来托,得靠人来背,这账得怎么算?”
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卓流云的酒意醒了三分,他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在这屋子里来回的踱了几步:
“犹记得傅爵爷作的那《虞朝少年说》,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我还算是少年吧?陛下任命我为这云来县的县令,我不想再蹉跎下去了,得担当起振兴云来县之责任。
此事,就这么定了,明儿卯时,咱们就得将任务分配到所有官吏的头上,得执行下去,您老就辛苦一下,多想想这两个政策的细节,理出条陈,颁布执行!”
“这……不经过吏部批核?”
“不,等到他们批核下来,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咱们……先斩后奏!”
……
……
次日,虞问书一觉睡到了午时。
他伸了个懒腰起了床,看了一眼这硬邦邦陈旧的床,忽然笑了起来。
这人啊,可就是贱!
想过往这样的床,这样的被子,我哪里能够睡得下去!
而今落难了多日,反倒觉得这床无比温暖。
他推开了窗,窗外扑来一股寒意,也扑了他一脸的阳光。
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无比轻松,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极为不错,若是再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更好了。
想到这,他出了房间,下了楼,又续写了两日,并在这空落落的大堂一角坐了下来,安静的吃了一顿午饭。
然后他走出了客栈,走在并不繁华的街道上,忽然看见一处墙边贴着一张告示,还围了许多人。
他走了过去,不是通缉他的海捕文书,而是一则通告。
这一则通告是云来县县衙定于四月初三,丈量所有荒芜之地。然后将所有荒芜之地收归县衙所有,再以户为单位,重新分配土地。
通告规定:丁男及中男受田地百亩,其中三十亩为永业田,可传子孙。其余七十亩为官田,五年不纳赋,死后还官。
老男、残疾者受田三十亩,孤寡妻妾受田二十亩,若为户主者,则再增二十亩永业田。
官户受田为良丁之半,工商业者,与官户同。
家有从军者,再增三十亩永业田。
有从军立功者,按期功劳,授田百亩至千亩不等。
这一则公告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这无疑是一件好事,那些荒芜的田地被解放了出来,若是能够分到这么多田地,还五年不纳赋……许多的百姓顿时心动,各自盘算着自己家的人丁能够分得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