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薛定山所部不是水军,就算不在水面打仗,长江水在瞿塘峡、巫峡,以及西陵峡一段……就是这里,”
傅小官指了指地图上的这三个地方,又道:“这三处长峡水流湍急,水下暗礁复杂,这陆地上的兵到了这水上,许多人都会晕船……晕船你们知道吧?
一旦晕船,到他们登陆之后,至少五日之内,战斗力会锐减,若是我军此时突袭,敌军定然损失惨重,这绝非薛定山愿意看见的,而他既然能够成为一方主帅,想来也知道其中道理。”
傅小官转过身子,徐徐又道:“至于其三,臣担心的是薛定山不会遵从陛下旨意入西荒。他若是真要反,就一定会在接到陛下旨意之后,直接起兵,走剑南东道入剑州而至……”
他又转身看向了地图,手指落在了金牛古道上,“他必须走金牛古道翻越这西秦第一关,入陕州褒城,沿褒河过石门,穿越秦岭,出斜谷而至八百里春川。”
他走回了茶台前,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又侃侃而道:“所以臣以为这薛定山所部,根本不会去剑南西道的蜀州府,那么虞春秋所部,驻守七盘关就彻底的扼住了薛定山西出秦岭的咽喉要道。
只要七盘关不失,中原便无恙,更没可能威胁到金陵。但剑南东西两道的守备军却得具备一定的战斗力,一旦薛定山所部被制约在七盘关,东西两道之守备军就得整合成一军,从背后发起对薛定山之征伐,否则……”
傅小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扬了扬眉头,“否则,臣担心薛定山转身夺取剑州,这样一来,我军要入剑南两道可就不容易了。
一旦剑南两道落入了薛定山的手里,他就有了天下粮仓之一的成、都大平原,西戎也就成了他的大后方,到了那时,这仗可就真不好打了!”
宣帝皱着眉头看着地图,思忖良久回到了茶台前坐下。
“你之所言有理,只是城防守备军之战斗力堪忧,谁有这等才能将各处守备军整合为一呢?”
傅小官嘴角一翘,说道:“臣以为,费安可以。”
“陛下只需要给费安一道密旨,着他有统御剑南两道守备军之权,他就一定能够办成此事。但是最终这帮人能不能打得过西部边军,臣不敢保证,所以臣也请陛下以及燕枢密明白一件事——
此战若败,非费安不力,而是守备军与边军战力之巨大悬殊,所以臣请陛下到时候莫要怪罪于费安。”
“若是费安败了,此役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只要费安能够将薛定山所部拖延半个月的时间,将薛定山的部队拉长,虞春秋才有机会追击而蚕食之。”
燕师道想了想,问道:“若是薛定山据剑门而守,怎么办?”
“薛定山打不下七盘关肯定会退回剑门,但单单一个剑门对他毫无意义,他一定会发兵率先去取成都府,所以他留守剑门的兵不会太多。
到了那时候,红衣大炮哪怕是抬也抬到了剑门之下。有红衣大炮之威,轰破剑门不是什么难事,下官怕的是薛定山真拿下了成都府,一来造成大量的百姓伤亡,二来成、都府里秋粮足以让他过渡到下一次秋收。”
燕师道微微颔首,“所以你这策略之目的就是以虞春秋堵住薛定山出川之咽喉,以费安汇集城防军来拖延薛定山取成都府之步伐,给虞春秋追击薛定山充足的时间?”
“正是如此,以臣之见,费安若是聪明,当游击之,令薛定山所部惶惶不可终日。而虞春秋所部当不疾不徐的缓慢推进,务必保证后方有城镇可补给,可驻守。否则一旦薛定山反扑,我担心虞春秋会吃大亏,毕竟虞春秋仅仅十五万余的兵力。”
宣帝听后又思量了片刻,下了定论:“那就按照小官所言,朕这就给费安一道密旨,即刻让他前往剑南两道。”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傅小官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陛下去了龙案写密旨,傅小官看着燕北溪,问了一句:“证据确凿?”
这指的当然是薛定山可能谋反之事。
燕北溪点了点头,“种种迹象表明,谨亲王恐怕等不及了。”
“若是谨亲王和拜月教勾结起来,这兵力只怕还得最少加上十万!”
燕北溪一震,抬眼看向了傅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