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那结局,她认为就算是在书里,也应该多一分美好才对。
但正月十四的那天傍晚,她让戏子们唱的却是元妃省亲,并说出了那番极重的话来告诫诸位官员,尤其是六大门阀。
她是希望这虞朝更好一些的,她似乎也知道目前的虞朝并不太美妙。
前些日子虞问道还曾和他说过一番话,说如果要想讨得太后欢喜,便和她多聊聊农事。这农事还没说一句,仅仅在太后的寿辰那日送给了她一小把谷物和一张纸条,甚至还不知道她是否欢喜,居然就此天各一方了。
那日见她神色还算不错,这才仅仅两天……傅小官心里一声叹息,果真是祸福无常!
距离慈宁宫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凝重。
有许多的宫女和小太监在轻手轻脚的奔跑忙碌,也有朝中大臣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尤其是傅小官在看见钦天监的监正之后,他便明白事情果然已经发生。
那么此刻主持国事的定然是燕北溪,只是太后驾崩之事,为何陛下尚未下旨?
虞问道带着傅小官去了一侧的偏房,在里面换了一身素衣,来到了慈宁宫的正门前。
里面有哭泣之声,有烟火之气,踏入那门便看见黑压压一群人跪在地上,虞问道扯了傅小官一把,二人也跪在了后面。
傅小官悄悄抬头,便看见尚贵妃领着几名宾妃披麻戴孝正在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有数十名道士在那台子上盘膝而坐,嘴里正诵念着什么,偶尔会敲两下小磬锣鼓,有一名年长的道士手持拂尘带领着数十名道士围绕着一张白纱笼罩的大床徐徐而行,手里有黄纸洒落,不时还向八方稽首,应该是在做道场。
那些窗户开了两扇,有风吹了进来;里面的经幡白绫随风飘荡,那大床上的白纱被掀开了少许,傅小官隐约看见了那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然后看见了虞问筠的背影。
她同样披麻戴孝跪在一群皇子皇孙里面,肩膀微微抽搐,想来有止不住的悲伤。
就在傅小官看着虞问筠的背影时候,那里有个青年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并无摩擦,仅仅就是一眼。
四皇子虞问书!
傅小官和四皇子从未曾见面,但彼此却因这一眼而确认了对方!
傅大官游上京
这一场雪一下就没个停。
转眼之间已是正月二十,傅大官来到了上京傅府已经四天,他本来兴冲冲赶来为儿子提亲的,却没料到正好撞上太后归天。
这一下别说提亲了,陛下一道圣旨下来,金陵城一月之内所有娱乐活动全部取消,青楼画舫不得营业。上京城所有的大红灯笼都变成了白色,就连上京百姓,也于正月十八这一天穿素衣一日。
整个金陵一片白,只有那怒放的梅花违背了圣愿。
“春秀啊,你说少爷今日又会何时回来?”傅大官脸上的焦虑表露无遗。
“回老爷,奴婢想来宫里肯定乱哄哄的,少爷只怕难以脱身。”
“那……你且带我去这上京城走走,就去少爷曾经都去过的地方,我就看看。”
“奴婢遵命!”
马车里傅大官又问起了傅小官在上京所行之事,春秀一一道来,说起了长街血战的凶险,也说起了少爷诗词文章的精彩等等。
其实这里面她很多事都没有亲身参与,但这并不影响她从听闻的消息中来还原曾经的故事。
便有些夸张,比起事实听起来却更加生动。
“那天大雪,少爷就在这长街之上,惩戒了一名恶霸,结果那恶霸是彗亲王的儿子。亲王的儿子呀!接着少爷迎来了那彗亲王的报复,四百骑兵向少爷杀来。只见少爷独立长街,手握大刀有如天神下凡,硬是将那四百骑兵杀得丢盔弃甲狼狈而去!”
“老爷,您是没看见那时少爷的威风。十里长街五里血,说的就是少爷的那番战绩!”春秀说着看了傅大官一眼,又道:“老爷要不要下车去瞧瞧?这里就是长街。”
“那肯定得瞧瞧!”
傅大官和春秀下了马车,正是在五味斋的铺子前面。
春秀伸手向前一指,说道:“那日就是在此,公子就是站着此处,那四百铁骑就是从对面冲来……老爷您可不知道,长街上所有人都如鸟兽散,唯有公子,便见他一撩衣摆,握刀向那骑兵冲了过去,那长刀所向无一合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