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三王子当街行凶长街百姓有目共睹,何况他还有诸多案底金陵府衙正在查证。如果太后因为三王子之身份而包庇,臣斗胆试问,太后置国法于何地?太后又置陛下天子之威严于何地?太后可曾想过大虞子民若是知晓,会如何评价太后?他们对于大虞之律法,可还会放在眼里?”
傅小官一连数问掷地有声,彗亲王顿时色变:“我儿年幼,并且未曾伤及那女子,你居然敢用国法和陛下之威严来逼迫太后!你这是以下犯上,目无皇家威严!来人啦,将此子乱棍打死!”
傅小官乐了,一脸阳光。
“彗亲王,你是不是又想吐血?”说着他脸色一凝,骤然布满寒霜,那双眼死死的盯着彗亲王,并踏前一步。
“你那儿子所犯之法自有金陵府衙刑部大理寺去审,我要告诉你的是,子不教父之过,我还要告诉你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事到如今你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借着太后之威想要将我乱棍打死……你是不是傻啊?我以为你已明白了此中事理,却没料到你依然想要将太后拖入万丈深渊!”
“你真当天下人瞎了眼?你真当太后老眼昏花看不出你的花招?你这人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粮食,你就是这天下卑鄙无耻肮脏龌龊下流狠毒阴险狡诈之泼皮无赖之代表!”
“你……!”
“你什么你!你若有半分自知之明,你岂敢再陷太后于不仁不义之中!你若懂半分孝道,你就该跪在太后的面前,将你所行之恶事向太后倾述,以求太后原谅。可你干了什么?你非但没有反省,还企图借太后之势欺压于我……我为太后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而悲哀,我为陛下有你这样一个弟弟而同情,你……还是自绝于天下吧!”
“你……噗……!”
彗亲王气急攻心,又一口老血喷出,他颤巍巍指着傅小官,“你、你、母后啊……您可得为儿臣……”
“住嘴!”
太后长身而起,彗亲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后却没有看他,而是徐徐闭上了眼睛。
“你且下去。”
“母后!”
“哀家,叫你下去!”
局
又见夕阳。
夕阳昏黄。
慈宁宫翠微阁里的光线因为外面的那片梅林遮挡的原因,略微显得有些暗淡。
有宫女便掌上了灯,此间明亮了起来,太后取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柱檀香放在了香炉里,那烟如柱,香味儿溢满了房间。
“哀家畏寒,极少开窗。可太医却说……每一个时辰,需要开窗一刻钟来透透气。哀家老了,想来过不了多少日子,也该去陪先皇了。”
她颤颤巍巍的向暖床走去,虞问筠连忙上前搀扶着她,低声说道:“太后身子好着呢,怎么也得活一百二十岁才行。”
“你这丫头……那样岂不是成了老妖精,可是会吃了儿孙们的福分,会遭报应的。”
她在暖床上坐下,这才挥了挥手,“你们也都坐吧,问筠啊,你煮煮茶,就煮你娘送来的岭南岩茶,味儿不错,你们都尝尝。”
傅小官恭敬的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坐下,苏苏看了看,也坐在了傅小官的旁边。
傅小官弄不懂这老太后的心思,前后之间判若两人,那么哪个才是真的太后呢?
太后似乎这时候才看见了苏苏,有些惊讶,问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冰雕玉琢般的人儿啊,哀家为何未曾见过?”
苏苏瞪大了眼睛,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傅小官连忙回道:“禀太后娘娘,这是……臣的护卫。”
“哦……”太后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虞问筠,虞问筠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傅小官起身走了过去,太后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距离还是有些远,于是她拍了拍暖床,“坐近点。”
傅小官依言坐下,太后盯着他仔仔细细的看了数十息,眼里却无刚才的杀意。
“和你娘……长得可真像!”
“太后认识我娘?”
太后收回视线,轻轻一笑,脸上的沟壑便愈发的深了几许。
“徐云清当年可是上京城有名的才女,那时候……当今皇上还是太子,说起来,也是徐云清的仰慕者之一。”
太后似乎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虞问筠煮着茶却微微吃了一惊,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只淡然一笑。
“哀家记得大概是泰和四十年吧,那年中秋兰庭集诗会,哀家与先皇去瞧了瞧。也就是那时,哀家第一次见到了徐云清。她如众星拱月一般被一群少年围着,其中就有董康平,燕师道,还有……哦,对,还有席家那小子席寻梅和武朝的太子、当今的文帝,武长风。当然,太子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