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傅小官这个名字他们都是早有耳闻,知道这个临江来的小地主可是个了不得的才子,所以这些亲戚们明面是很喜欢的,至于背后——他们却依然摇了摇头,觉得董书兰这孩子那么精明,董康平这人那么有见地,却为何舍了燕阀的燕熙文,选了这仅仅挂了个闲职的傅小官!
在商人的眼里,这个投资虽然说不上亏,但明显没什么赚头,可若是投向燕阀,就算是这些亲戚们可也多少能沾上一点光。
现在这光就这样熄灭了,大家当然遗憾,可这毕竟是董康平家的事,就算是大哥董明凡也不好说什么。
“下面我们要去的是二伯家,就是昨晚给你说起过的鸿胪寺少卿。昨晚你走之后父亲倒是告诉我二伯可能并不会为难你,因为寒食节你将去武朝参加文会这事就是由鸿胪寺操办,二伯是知道将由你领头。二伯这人很精明,虽然官职小一些,但在朝中的结交甚广,想来他是知道此中含义才对。”
傅小官抓起董书兰的手儿放在手心里,笑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挺累的吧,辛苦你了。”
董书兰微微一笑,脸上飞起了两朵红霞,“我没觉得累,我觉得很好,真的。我以前是担心父母的,现在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了,这其中有长公主殿下的帮忙,但更多的还是你呀……小官,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的苏苏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儿,一边舔着一边说道:“这事儿……无趣!”
春秀转头看向苏苏,这小姑娘似乎很喜欢吃甜食,“甜食吃多了会胖的。”
苏苏扬了扬那双漂亮的眉,心想像二师兄那样顿顿吃肉才会胖的。
{注一:这句话来自海明威《太阳照常升起》}
一笑了之
董书兰的二伯董详芳此刻就坐在香茗轩里,那张消瘦的脸上神色严肃,手上端着的茶盏盖子已经揭开,却久久未饮一口。
其幼子董修怀居于下首,看了看父亲,心想自从早上三叔家派了人来说了堂姐书兰将要来访的消息之后,父亲大人的脸色就阴晴不定,似乎心里有什么难以下定的决心。
想来肯定就是书兰姐的那未婚夫了。
此前所有人都以为书兰姐是要嫁给燕熙文的,却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反转。那个来自临江城的小地主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战胜了燕熙文,而今燕阀对于此事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上京燕阀如山岳一般巍峨,那临江地主在燕阀的眼里恐怕连小山丘都算不上。以往和燕熙文相聚,董修怀是知道燕熙文对堂姐的那番心意,此间无假,可偏偏燕熙文就这样捏着鼻子认了,就算是燕师道,也未曾对此发出任何声音。
可董修怀却觉得傅小官也不错,因为在学宫中此人的名声已至巅峰,就算是燕熙文,也远不及他。
这便是才子佳人,虽然傅小官是地主出身,可而今他却有陛下所赐的进士身份,还当了个闲散官儿。据说国子监正在修撰一部史记——这可是一部鸿篇巨著,要将千年以降历朝历代的史事都要编撰进去的,而这事的发起人据说也是傅小官。
昨夜守岁,与父亲闲聊,他也知道了傅小官是要去武朝参加寒食节文会。父亲说那是武朝文书里唯一点了名字的人,这么看来傅小官的名头远不止扬于上京,就算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武朝也是知道的。那么,这样的一个天资卓著的少年,父亲本应该祝贺他们才对,为何又如此纠结踌躇呢?
董详芳终于喝了一口茶,将那茶盏放下,说道:“你且去前厅,书兰他们来了引到此处一叙。”
董修怀应下离开了香茗轩,董详芳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那一树梅。
梅枝上的雪正在融化,有那么几朵已然绽放,红白相映,居然如此美丽。
没多少时间,外面传来了董修怀和董书兰的笑声,然后他们走入了香茗轩,董详芳的视线越过董修怀和董修谨,落在了最后那少年的脸上。
就是他,在金殿之上令礼部尚书蒙羞。
当时的事件董详芳并不知晓,作为鸿胪寺少卿,若非陛下特意召见,他是不能参加朝会的。那事儿后面听人说起,他只觉得这个叫傅小官的少年可惜了,居然一入金殿就得罪了上京六大门阀之一的施家,以后只怕在这上京寸步难行。
对于傅小官他并未关注,所知和这上京城的百姓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红楼一梦那书和水调歌头这首词。直到年末,由武朝使节递给陛下的文书转到了鸿胪寺,他才第一次认真的了解了一下傅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