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彼得寒意更重。
他把走了好几步的男人叫住了:
「师傅是她叔吗?这儿的厨子?中间出了什么事?小香是人还是——?」
延入:
「进来喝杯好茶,是小香送的茶叶。让我了解一下故事,说不定能帮帮她。」
一拎茶杯子,罗浩就有点感叹。
侄女儿小香若是安安份份在茶场打工,然后好好谈对象,好好嫁人,生孩子,不是很幸福吗?可茶场中小伙子全看不上,她天生就爱漂亮贪慕虚荣。采茶时一发工资,买衣服买口红买化妆品。打扮给谁看?
场里让她去炒茶,是提升了。在
70°-80° c的锅中,用双手把杀好青的叶子,沿锅壁顺一个方向揉转,一边揉转一边让茶叶散落,掌握轻重松紧的工序,让之揉搓成团显毫。全程三四十分钟,「手不离茶,茶不离锅,揉中带炒,炒中带揉」……
「可她老抱怨,徒手炒茶劳动强度大,也伤手,不乐意。每回下班就猛擦润手霜,后来还不爱上茶场了。来这酒店当服务员讨人欢喜,小费也多——」
那年,十年前,中秋,来了几个说是电影圈的人,导演副导制片之类。
小香眼前一亮,以为是投身影业当明星的良机,十分亢奋。下定决心,提了月饼茶叶去叩门——
叩导演的门,也就是叩影圈的门吧?
那房间住了两人。后来又进去了两人。门一关,谁知发生啥事?
十九岁的小香,堕入「试镜」陷阱。先是切饼泡茶聊天念对白,后来不知如何用上了迷药。小香遭四人轮奸。惨不堪言。
翌日四人退房离去。不知所终。午间清洁女工搞卫生,才发现小香衣衫尽去,昏迷不醒,房间一片狼藉,乌烟瘴气,床上还大摊大摊秽渍。小香出了这事,案难破,也羞极了,一度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马经理同情,让她到厨房跟随她老叔,搞清洁,劳动工,不必出来服务见人,讨生活也过得去。一直不婚。
没想到一打听到有导演下榻,彷佛回到从前某日,充满热望。日子过去,梦却不醒。
罗浩叹了一口气:
「方导,耽误宝贵时间了。改好本子休息吧。你脸色不大好,明天还要早起。」
离去时犹带歉意:
「小香的事,请别放心上。」
还殷懃:
「我给贵客张罗早点去,弄些好吃的提神的,保证满意!」
翌晨。
小吴给方彼得 orng call,打了几回,没人听。
房门外还是贴上:——
「请勿打扰」
他们先到餐厅用早餐,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导演下来。
「奇怪了,方导一向勤快有分寸,难道开了通宵改剧本,一睡不起?」
监制沉吟:
「还是催催他,抓紧时间。不是约好负责人领着看景吗?」
一阵,接手机,小吴报告:
「门铃响坏了,门也几乎敲破了,没人应。是不是出去了?还是出事了?」
他们请酒店给开了锁。
房中空无一人。
剧本已经修改好了。计算机还未关。这剧本已无半个「鬼」字。肯定可以过关。
方彼得终于完工。大伙有工开,电影可以拍了——
忽然来了一个人。鬼一样。
是公司小型面包车的司机。他气急败坏,一拐一拐的冲上来,头上包扎得像半个木乃伊,手脚也有纱布,还渗出血渍。看着恐怖。司机自医院赶来剧组。他昨天在机场接了导演方彼得,然后朝这酒店直驶。马不停蹄夜奔。
「谁知途中出车祸了,车子毁了,我和导演都被送进医院去——我急救后躺了一宵,能起,马上赶来。」
他告诉大伙一个不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