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妈妈开心了。”坚明抹了抹汗。
“我替他洗罢,你坐一会儿,赶来赶去的。”淑文说。
“就是呀,谁也没享福,淑文,只要你高兴,我便有气力,小明也快活──”
“够了。”淑文苦笑一下,“算我脾气不好。”
她替小明洗澡,换上了红色的小毛巾衫,替他梳好了长长的头发,抱他出浴室。
坚明放下报纸,“好漂亮的孩子,是谁?唔?”
小明听了,知道是称赞他,居然指指自己的胸口,坚明大笑起来。
“乖儿子!”他嚷:“真不愧是我儿子。”
淑文见他乐成那个样子,精神也略觉好了一点,她选了一件许久没穿的丝旗袍,旗袍腰身略显得窄了点,但是花色并不大旧。
坚明一见,便说:“来,漂亮妈妈与漂亮儿子,一块儿去吧。”他挽着妻子的手臂。
淑文看他一眼。这家其实是够好了,淑文希望自己可以安份守己一点,正如坚明所说,他也没享福呢。两夫妻,似乎是应该大家出力的。
淑文很矛盾,一时又厌倦这种乏味的生活,一时又责备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
坚明选了一家小小的潮州菜馆,一家三口,唏哩哗啦的大嚼一顿,才吃了十块钱。小明喝着汽水,手舞足蹈,淑文有点安慰。
她感喟道:“要是常常可以这样,就好了。”
“常这样?那也很容易。”坚明说:“其实我们俩的薪水,加在一起,实在不算少了。”
“可是额外的支出可不少呢!”淑文说:
“像你妈那样,一个月也至少给她一、二百,哪里吃得消?你姊姊也真是,完全逃避责任。”
“淑文,要是你不耐烦在家煮,我们就出来吃好了,贵一点也无所谓。”坚明说。
“好吧。”淑文叹口气。
“何必这样悲观呢?淑文,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家比起许多人,是相当美满的,只不过你工作过劳一点,下星期开始,你可以休息了。”
给坚明一说,淑文又看到了希望,她开始觉得一切的忧虑、不满,都是多余的。
他们在饭后,又到游乐场去逛了一会儿,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淑文对生活的要求,一向要比坚明高,坚明满足的,淑文却感到缺乏,衣食住行都勉强过得去,不过是最低的水准,淑文除了这些,还希望有一点享受。
淑文的家境不错,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父亲又一直赚得到钱,难免娇纵一点,一嫁到刘家,像是贬了值似的,这种情形一过四年,当然不高兴。
坚明也了解到这一点,故此他对淑文是一直容忍的。
回到家里,小明没过一会便睡着了。
淑文刚脱了鞋子,电话铃便响了。
唐初正!淑文跳了起来,一定是他!
她拿起听筒,“喂?”
“淑文,你睡了没有?”果然是唐初正。
“没有。”淑文说:“我们也是刚回到家。”
“坚明在吗?”他问。
“ 在。”淑文说。
“那好极了,你告诉坚明,我们后天一块吃饭,我会再通知你们的,现在晚了,不打扰你们,替我问坚明好,再见。”唐初正一说完,又挂了电话,他好像非常忙的样子。
“谁?”坚明问:“这么晚还有电话来?”
“唐初正。”淑文说:“他回来了。”
“谁?”坚明一问:“他?”
“是。他说后天与我们一起吃饭。”淑文说。
“他为什么不与我谈谈?我们有四五年不见了!”坚明很兴奋。
“后天你们不是可以谈个够了吗?”淑文说。
“你刚才好像没有什么惊奇的感觉。”坚明疑惑地道。
“他黄昏已经来过电话了,那时他还在飞机场。”
“哦,原来如此,你应该早点提起。”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现在你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