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传进耳中许久,站在树下,被吓呆的小女孩才犹如从梦中惊醒般地张大嘴,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声“啊——”
窄小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她的头部及双手双脚皆被厚厚的白布包裹住,眼瞳中满布满着痛楚,畏惧地看着站在床前的女人。
“叫你帮着照看妹妹,你居然自己摔成重伤,你这不是在替我找麻烦吗?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小孩,学人家爬什么树呀!幸好你妹妹没有发生什么事,否则你的皮就给我绷紧点……”
站在床前的少妇容貌秀丽,却是一脸刻薄地插着腰,朝着受伤的小女儿不断指责数落着。
一旁的男主人见少妇似乎不打算停止斥骂,忍不住插嘴。“夫人,孩子都受了伤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个续弦的老婆,个性精明能干,可就是心眼小了点、也偏心了点,尤其是对死去前妻所生的小孩,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好脸色,偏偏他又无力阻止。
“怎么?”少妇一听到男主人的劝说,立刻回过头,脸色难看地说:“骂她几句,你就心疼啦?那我骂小的时候,怎不见出声?!”
“我哪有啊!”男主人立刻喊冤。他根本不记得她有骂过小的啊!
“哼!就知道你只惦着那个死去的妻子,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她抬高音量,得理不饶人地继续开骂,“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答应嫁给你做继弦!”骂完她就气恼地扭头就走。
“夫……夫人……”男主人见状,朝床上小女孩丢去一眼,便急忙的追上前去。天呐!他这个夫人可是得罪不得的!
一旦得罪了她,不仅白日她不肯布行帮忙打理生意,就连晚上她也会紧锁房间!所以他非得立刻去安抚她才行……
恢复宁静的床上,小女孩睁大的眼睛慢慢地闭上——
当今皇城所在地的京城外围,分布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城镇,“兴城”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这夜,在兴城首富的府邸里,主人裘豪在布置奢华的宴客听中设下盛宴,款待一群远道而来,与他有着密切生意往来的贵客……
偌大的宴客厅,在主人的殷勤招待下,气氛逐渐变得热闹喧哗,尤其是当那群特意聘来的乐团成员走进厅中以后,姿色不俗的舞姬们更是让酒酣耳热的宾客个个瞪大双眼,盯紧随着悠扬乐音舞动的舞姬……
“裘爷,这群歌舞乐团莫非就是京城鼎有名的‘红翠艺团’?一名早已看直眼的宾客,突然问着主人裘豪。裘豪微迷着眼,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李爷还道出来,想不到竟也知道‘红翠艺团’所属,今夜我特意请她们来表演助兴,不知李爷是否觉得满意?!”
“好,好极了!”李爷频频点头,“以往听同行是提起时还不怎么相信,谁知他所形容的根本就不及事实的一半,尤其是那个站在中间的女人……”凝在听堂中央的眼里染上一层淫靡色欲。
“那位就是主舞者芮彤苓,人长得美艳不说,舞姿更是一流,在京城内外,她个人的名声几乎要超越艺团的名声了。”裘豪一双老眼亦紧盯着中央那个最为出色的女子,脑中可没忘记前几次表演完她和自己的韵事……
“裘爷,不如待会儿可否请她们几位共饮个几杯……”李爷才一提议在场的众人立刻鼓起来,个个面露垂涎情色。
那还不容易!袭豪毫不迟疑地点头,立刻召来总管,吩咐他在表演结束后,要舞者入席敬上宾几杯。
裘豪才嘱咐完,李爷立时又凑了过来,嘴角含欲地淫笑两声,“裘爷,不知那位彤苓姑娘是否……你知道她还真是合了我的眼哩!”
裘豪开言,眼中同时掠过一抹诡光与一丝不容察觉的不悦,可嘴上却立时回应出声。“这个嘛……我尽量安排看看。”
当晚直至深夜,“红翠艺团”一干人员,终于疲累地回到裘府安排让他们暂住过夜的院落里。
折腾一晚的众人很快便各自回房安歇,只除下一名身着宽松衣衫,额前发丝盖眼,看不出身段也看不清面容的姑娘,犹是站在院前翘首等待着——
一名正想合上门板的中年男子瞄到院中人影,走出门外张望着。“阿雪,先回房歇着吧!咱们弹奏了一晚,你不累吗?反正一时半刻她们也还不回来,你就别等了吧!”
他看着这个一向沉默寡言,可却流露着一股楚楚动人气质的女人,心中再次怀疑地暗忖着,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美艳无双,个性外放的芮彤苓的姐姐呢?她们两人不管在任何方面都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呀!
芮好雪闻声慢慢回首,朝他微微颔首,“陈叔,您先去歇息吧!我想……再等等。”她的嗓音细细柔柔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吧!”被唤作陈叔的中年男子见她不动的身形,也不再劝说,不过临转过身前瞄到她手中依旧捧的筝琴,忍不住又开口:“还是先把手上的琴放回房里,要等再等吧!”
经此提醒,芮好雪彷若才想起自己手上的东西,于是这才慢慢转身走向那间分配给她和芮彤苓共住的房间——
点起烛火,敞着大门,芮好雪坐在一张面朝门口的椅子上,怔怔地望着门外的一片暗黑夜色。
一夜的弹奏令她感到疲累,可身体上的疲累却一点也比不上每逢一个独处时,那股由心底深处慢慢涌上的深浓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