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忱的身子随着林漳的声音响起, 骤然僵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你看到我手机了吗?”林漳端详着他,表情寻常。
“是不是在沙发上, 被抱枕压到了?”阎忱看向沙发。
林漳拿起抱枕翻找了一下,果然在下面,昨晚他的手机被丢弃在沙发上, 一晚上过去, 已经彻底没电。
“给我吧, 我去充。”阎忱伸手,林漳将手机递到他手中, 指尖滑过他的手心。
阎忱手指微微蜷缩,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不寻常, 直到背对着林漳走上楼梯,他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全然不知, 林漳此时正静默无声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给手机插上电, 阎忱脱力似的坐下, 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卧室终于让他有了喘息思考的空间。
是的, 他在今天睁开眼睛的时候, 就已经完全恢复记忆, 这记几个月失忆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他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些复杂的情绪, 就被迫对上林漳。
阎忱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漳。
现在他终于能坐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记忆。
一幕幕宛如电影一般,在他脑子里上映播放。
他哭笑不得,又感慨万千。
吃自己的醋,骂自己是狗比, 渣男,对情敌竖中指,和林炎耍浑对骂,缠着林漳叫哥哥,动不动就哭,生气了要哭,高兴了要哭,委屈了更要哭,茶言茶语,手撕极品亲戚。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简直比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还要精彩。
阎忱尴尬得头皮发麻,视线落在床头柜上,他忽然记起自己打翻抽屉,掉出一地小雨伞的糗事,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他现在完全不想面对。
比起自己干的傻逼事,更让阎忱沉思的是他和林漳之间,层层叠叠的误会,如果不是失忆,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他和林漳可能不会发现他们俩竟然这么笨拙,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两个事业有成的成年人,连自己的婚姻都不会经营。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的确深爱着彼此,却没有用对方法。
阎忱苦笑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拉到一半他才想起,他和林漳已经搬家了,这不是他们之前的房子,所以这个抽屉里也没有放从前那些东西。
“充电器找到了吗?”林漳推门进来问道。
阎忱吓了一跳,手下意识用力,拉到一半的抽屉“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里面装的东西洒落一地,只是这一次,里面装的不是小雨伞们。
而是两个小红本,大剌剌正面朝上,周围散落着一些文件。
四目相对,空气骤然安静,阎忱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他颤抖着捡起那两本离婚证,喉头滚动,在要不要继续装失忆中反复横跳。
林漳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阎忱下意识张嘴:“哥哥,这是假的吧?”
“我们的结婚证还在保险箱里呢。”
林漳没有接话,从他手中抽出两本离婚证,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是假的?”
阎忱点头如捣蒜,“肯定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和哥哥离婚呢。”
有时候,人的脸皮一旦厚起来,你就会发现它还可以更厚,阎忱越说越得心应手,毕竟再傻逼也是他自己,演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漳扯了扯嘴角,笑意有点冷,“可惜,是真的,那两本结婚证才是我找人办的假证。”
阎忱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他万万没料到林漳会这么直白,甚至有点怀疑林漳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恢复记忆了?
“那……那也和我阎小忱没关系。”阎忱伸手去拉林漳的手,心虚但又理直气壮。
林漳莞尔一笑,发牌似的拿出一本离婚证发到阎忱手里,“他可以,你也可以。”
阎忱:“……”
两人倒了两杯水,平和地坐下,林漳表面上看着淡定,可实际上,心里跟找不到线头的乱麻似的,阎忱看到离婚证的第一反应是装作没恢复记忆,这是不是表示他后悔和自己离婚了?
林漳忍不住在心头浮起各种猜想和期盼,可下一秒他又开始自己泼自己冷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万事平常心对待。
在过山车似的股市面前,他可以保持平常心,在阎忱面前,他却难以做到。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林漳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防止自己一开口声音就劈叉。
“就醒来的时候。”阎忱如实交代。
“难怪。”林漳黑亮的眼眸望向他,“你没有回吻我。”
“咳咳咳……”阎忱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