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许怀谦记忆深刻,穿越这么多年,还勉强记得一点步骤。
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使记得,做起来也生疏得很。
磕磕碰碰地做了好久,才算是做出个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显微镜筒子。
做得肯定没有小时候做得那个好,但也无所谓了,能用就行了。
只要能让太医院里的这一群太医院们发现显微镜的妙用,说不得他们后面能够做出更好的显微镜来呢。
摇摇晃晃地把显微镜筒给做好了,许怀谦又去看他们显微镜的镜片磨好了没。
“这样行不行。”段佑言是完全按照万花筒的磨法在磨的,看许怀谦凑过来,将稍微磨出一点倍数的镜片拿给许怀谦看。
“不太行。”许怀谦接过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就万花筒那个清晰度与显微镜的清晰度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好在他还记得一点显微镜的原理,目镜的倍数乘以物镜的倍数。
所以他们要磨的两个镜片都不一样,还有得磨呢。
“还得再磨清晰一点。”许怀谦交代道,“尤其是物镜这片,倍数磨得越高越好。”
这样显微镜显示出来的物体就会越来越清晰。
既然许怀谦说万花筒那个倍数不太行,段佑言又低下头去认真磨镜片,边磨边疑惑。
琉璃做出来的体温计能够治病,他能够理解,这琉璃做出来的类似于万花筒和千里镜的东西,怎么治病,他怎么想都想不出。
许怀谦也不管他,见他们又低下头去磨镜片了,把他那个摇摇晃晃的显微镜给固定好,又找了块普通玻璃片当反光镜。
一切大功告成,就等着段佑言他们的镜片出来调试一下,就能试用他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显微镜,究竟莘庆生能不能行的时候,陈烈酒来了。
“阿酒!”看到陈烈酒的许怀谦很是开心,太医院什么都好,还能时不时找到药材当零嘴,就是没有夫郎和孩子,少了点欢乐。
“鼓捣什么呢?”陈烈酒忙完外面的事,一来到许怀谦这儿,就看到许怀谦又在摆弄他看不懂的东西,问了一声,
“显微镜。”对老婆从来不隐瞒的许怀谦在陈烈酒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
陈烈酒挑了挑眉,这个东西他听许怀谦说过,不过许怀谦先前说很难做出来,现在怎么又能做了。
他看了眼许怀谦拿纸板做的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学着他的模样,将手放在他耳朵上捂着问了一声:“现在能做出来了?”
“试试呗。”许怀谦也不太确定,“闲着也是闲着。”
“咳——”段佑言对许怀谦和他家夫郎走到哪儿都是粉色泡泡的模样已经受够了,看他俩一见面就卿卿我我的咬耳朵,咳嗽看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够了啊,有什么亲热的话要说,就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可别来碍我们老人的眼。”
段佑言比许怀谦大八岁,前段日子才过了四十岁的寿宴,许怀谦去参加的时候,跟他感慨道:“一晃眼你都老了。”
可把段佑言给气坏了,他觉得他四十还挺年轻的,活到八十岁不是问题,因此有事没事,就在许怀谦面前嘲讽自己是个老人。
“行行行。”见一向不怎么记仇的段佑言都记起愁来了,许怀谦决定不跟他计较,拉着他家陈烈酒去到一旁僻静到没有人的地方,“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样。”
陈烈酒笑笑,他觉得许怀谦也是这样,前面几年还没有这么孩子气,现在越来越孩子气了。
但他可不敢说许怀谦老。
“是吧,阿酒。”许怀谦把陈烈酒带到他养病的小院墙角,两人靠在墙边,见陈烈酒没有回他话,许怀谦拿手肘蹭了蹭他。
陈烈酒再笑:“是。”
再枯燥的日子,看到老婆的笑颜就不枯燥了,许怀谦问陈烈酒:“外面的事怎样了?”
陈烈酒将最近的事说了说:“就这样吵着呗。”
“等他们吵去。”许怀谦听罢也没有意外,这事恐怕还得吵很久去。
甚至就算是商部进入朝堂后,恐怕也有不少人会拿这事出来说道。
不过只要天底下的女子、哥儿们自己不在意,并且不断强大自身,教育好下一代,大家都是一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他们能够获取到他们所想要的天地。
怕就怕,有些人明知道压迫女子、哥儿是一件不对的事情,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敢去做。
“嗯。”陈烈酒颔首,这事本就该女子、哥儿们自己去反抗,外面越吵得凶越好,越吵得凶,人们越会反思。
“糯糯垚垚他们呢?”好久没有看到两个小朋友,许怀谦也想他们。
“好着呢。”说起两个小朋友来,陈烈酒也笑,“外面闹得凶了,他俩也知道你身体不好的事了,差一点就哭了,幸好给劝住了。”
“怎么长成小哭包了?”许怀谦听吧皱了皱眉,不过心里还是开心的,没白疼两个孩子。
“随你。”陈烈酒看了眼许怀谦,说道。
他家小相公以前也挺爱哭的。
“我什么时候哭过?”许怀谦疑惑了,他就算是老撒娇,但也没怎么哭过吧。
“撒娇的时候在哭。”陈烈酒笑了笑,每次许怀谦在他身上撒娇的时候,他都觉得他家小相公在水漫金山,可爱得紧。
不过许怀谦干嚎不掉眼泪是因为他长大了,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了,而糯糯还没有达到他的水平。
知道他说完这句,许怀谦又要炸毛,陈烈酒又道:“两个小朋友托我给你带东西呢。”
许怀谦刚想说他撒娇怎么就是哭了,听到陈烈酒这么一说,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东西。”
陈烈酒踮脚,扣着许怀谦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两下:“亲亲!”
许怀谦一下心花怒放地完全把陈烈酒说他撒娇等同于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高兴得唇角都在翘。
两个亲亲完毕,还问陈烈酒要:“你的呢?”
陈烈酒逗他:“包含在刚刚那两个里面了。”
许怀谦抿唇:“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这样?”陈烈酒踮脚蹭了蹭许怀谦的鼻子,然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覆上自己的唇,与他热吻了片刻,“这个才是我的。”
刚还不开心的许怀谦顿时被陈烈酒哄得更开心了。
明明很高的一个人,被老婆哄得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会还是他老婆会。
“开心了?”看他那高兴的样子,陈烈酒也高兴。
“嗯。”许怀谦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越跟陈烈酒在一起,就越喜欢他,越爱他。
“我也开心。”陈烈酒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跟许怀谦在一起,两人就越分不开。
一日不见就思念得紧。
“等我好了,我们去骑马吧。”许怀谦怀抱着陈烈酒,“庆祝你们商部进入朝堂,也庆祝从今往后我们可以在一块做事了。”
“好。”陈烈酒没有拒绝,静静在许怀谦怀里享受都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而太医院外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读书人和老学究再怎么引经据典,都逃不开他们家中也有兄弟姊妹的事。
加上这两年陈烈酒身为一个哥儿也给天下的女子、哥儿做出了表率。
不少家中只有女儿、哥儿没有儿子的家庭就想了:“让商部进入朝堂有什么不好的,女子、哥儿也能顶门户嘛,看看那陈烈酒,一个农家哥儿都能有今天的地位,没道理我们的子女会他差。”
“若是商部能够进入朝堂,我家的女子、哥儿都不嫁人了,就在家里读书,以后也去考商部的任职,一样的光耀门楣,不用硬生儿子,多好。”
“是啊,女子、哥儿还比男子贴心一些,这男娃生下来就是讨债的,从小到大闯祸,供他读书,帮他娶媳妇,在家里一件衣裳都不洗,这女子、哥儿就不一样,家里家外一把手,不知道有多贴心。”
“要不是世道规定女子、哥儿要嫁人,我还真舍不得把他们嫁出去,若是商部并入朝堂,我家的女子、哥儿也不嫁人了,招赘!生的孩子跟我家姓,一样的传宗接代嘛!”
只有那些还认为生孩子能够传承的人家,还在坚持:“那这世道岂不是乱套了,女子、哥儿都不嫁人了,都去招赘了,哪有那么多男子愿意入赘的?也不怕被人戳断脊梁骨。”
“怎么就没有愿意的?天底下多的是一家好几个兄弟找不到媳妇的,我家的闺女以后若是能进入商部,能够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可不就是哩,还说什么戳断脊梁骨,人家许大人嫁给陈大人,也没见他断掉脊梁骨,考不上状元,没有官至二品。”
“可见这男子娶不娶,嫁不嫁的,都跟脊梁骨没有关系,真有出息的始终有出息,这没出息的,就算给他娶十个贤妻,也是贤妻厉害,跟他自个可没什么关系。”
“这说的也是哈哈哈哈哈——”
反正这一波,家中只有女子、哥儿或者是家中有女子、哥儿但并不怎么偏袒男子的家庭获胜。
而那些还在反抗的读书人和老学究们也被女子、哥儿们发出得越来越犀利的文章气得快没有招架之力。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下场,那些有才智的人也跟着下场了。
“在这场斗争中,看到的最多就是自古两个字,仿佛从天地开初以来,女子和哥儿就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和能力,只能一辈子依附男子过活,可却忘了,造人的女娲也是女人。”
“没有女娲,连男人都没有,拿什么自古出来说事。”
“既然这女娲造了男人与女人还有哥儿,那这天下就该是这三类人共同治理的天下,不应该分什么男尊女卑,三纲五常。”
“本来男尊女卑和三纲五常就是错误了,既然错了,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天下的女子、哥儿们,你们原本就可以不用依附家中丈夫和家中的父亲和兄弟们,只要你们想,你们自己依靠系列的双手也能创出一片不属于男子的天地,你们一样也可以如男子一样有个锦绣前程。”
“这天下,本就该男女各顶半边天,不该由男子说了算。”
“他们男子不想让商部的女子、哥儿进入朝堂,就是不想看到我们女子、哥儿崛起,认为我们女子、哥儿做不好任何事情,认为我们就是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废物!”
“若是大家有骨气,大家一起来反抗这次的不公,不然对不起许大人在朝堂血溅三尺为我们拨出的一条路。”
许怀谦的名字一出来,加入这场斗争的女子、哥儿们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迷信的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动下,觉得只要女子、哥儿能够进入朝堂,说不得许怀谦只剩一口气的命,就能回光返照,也跟着一块加入这场斗争。
而朝堂上的反对派们却是一个个尴尬得很,他们原本想着当缩头乌头,等风波过去,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在他们的沉默之下,发酵得越来越,闹到现在已经到了不弄出个结果来,决不罢休的地步。
“何大人,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才好。”这日上朝,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向最初反对的最理解的何大人。
还在想究竟去哪儿搞一块能够做双人棺材的大乌木,突然被人给点了,脑子都是浆糊的。
现在许怀谦生死未卜,太医院里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静悄悄地像是没有人一样,何洪钟想着自家门前那每天都清理不完的一大堆污秽,还有陈烈酒那气势汹汹,差一点就要他偿命的架势,哪敢再掺和这事。
他打太极道:“还是等许大人好了再做决定吧。”
等许怀谦好?
这件事不解决许怀谦一辈子都不会好的。
很显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不管许怀谦是不是装病的,在这件事不解决前,他都不会出来了。
何洪钟这态度就表明了,他不会再掺和这件事了。
众人又把目光放在其他反动派人的身上,想看还有没有人能够拿出一个好的能够阻止商部进入朝堂的方案来。
众人把目光朝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温年看过去。
如今能够出来与许怀谦打擂台的,也就只有沈温年了吧?
突然被朝堂大臣给盯上的沈温年,整个就一大无语。
看我做什么?!
我跟许怀谦可是干亲家啊!
虽然在朝堂上,别说干亲家了,就算是父子,政见不合都可以反目成仇,但是他媳妇也是做生意的,他生的还是个小哥儿。
他站许怀谦!
但是被这么多人看着,沈温年也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想了想出列道:“已经错过了最佳反抗的时机,现在外面闹成了这样,不管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罢休了。”
“治水有一条至理名言,堵不如疏,与其让他们这样闹到无法收场下去,不如把他们疏开?”
有人问了:“怎么疏?”
“他们现在在闹的,无非就是想让商部进入朝堂,不如就让商部进入朝堂?”沈温年想了想道,“进入朝堂,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进入朝堂的这么多人,真正能够在朝堂上永远地站下去的还是少数,大多数的人不是被后浪给挤下去,就是因为办事不力而被贬谪。
现在商部不在朝堂,导致他们想对商部发起攻击都没有办法。
若是把商部纳了进来,不仅可以解决掉外面的问题,还能直接对商部进行攻击。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要捏着鼻子忍受商部的女子、哥儿在朝堂上与他们为伍了。
想想还是觉得难受。
商部的女子、哥儿们都没有经历过科举,也没为百姓们做过什么实事,就要与他们平起平坐了?
此事闹了这么久,沈温年知道有些人在不平衡什么,主动说道:“不如让商部跟钦天监一样,至多只能官至五品,这样可好?”
钦天监的闻星辰气鼓鼓,咋啦瞧不起我钦天监是不啦,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跌破眼镜。
反对派们相互对视一眼,五品是进入朝堂的最低品级,钦天监的监正就只有五品,平时上朝,就他和副监两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连个派系都没有。
若是让商部也跟钦天监一样进入朝堂,他们至多忍受两个女子、哥儿,而且品级都比他们低,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一想,反对派们觉得沈温年这个办法不错,不情不愿地道:“那便就这样吧。”
这商部的女子、哥儿们进入朝堂,最好能够把每件事都办好,不要让他们抓到把柄,不然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这会儿的朝堂大臣都想得很好,但是未来他们与陈烈酒共处一堂,个个都被陈烈酒这个恶霸气得翻眼蹬腿好似癞疙宝的时候,就有多后悔现在这个决定。
不管外头的人怎么商议让商部并入朝堂的事,许怀谦带着太医院的一众太医,终于把显微镜需要的镜片给做出来了。
一众太医都围在许怀谦身旁,看他怎么用这个叫显微镜的东西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