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篇上奏的文章便被写好了。李唯兮通读一遍,十分满意,便立马唤来马蔺,命他送入宫中。
马蔺完成任务,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府中等候音信。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等了一夜,未曾等到她们所期待的音信。往后几日也是如此,石沉大海。
皇帝看过之后一声不吭,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搁置在那里,没有回应,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
李唯兮与顾子由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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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乐二十八年三月二十,是大晋朝第一次田猎。往日田猎之事皆由太子李煜轩主持操办。如今太子入狱,皇帝李嘉懿便下旨,将春猎之事交于内阁首辅陈祈广全权办理。
此番举措,让太子一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得知田猎没了太子的阻饶,郑王李煜泽兴奋至极,近日他皆在苦练箭法,欲在春猎上拔得头筹。
皇家之田猎,各路英雄大显身手,若是不比拼一番,怎分高低?
晋元年间,晋太.祖李檀便在田猎之上定下了两个比赛规则:一是拔头筹,二是拼数目。无论是哪一种,如若胜了,便会得到皇帝陛下重重的赏赐。
赏赐是小,名誉是大,故而各家都想在这二者之中拼搏一番。
而在二项比拼之中,头筹即为头彩,是十分吉利之事,皇帝分外重视。
于是想将太子改而换之的郑王殿下便处心积虑地想拔头筹。
三月二十,天气晴朗。大晋朝第一次盛大空前的春猎如期举行。
太子未救出,公主夫妇也没了看台之心,便借病不来。
时辰已到,皇帝一身罩甲,织金,龙纹,骑一只白马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百官的视线之中。在他的身旁,皇后亦着一身甲衣,骑着一匹棕马。
皇帝下马,步上看台,皇后紧跟其后。
礼官于看台上宣读太.祖定则,底下众人鸦雀无声,鼻息凝听。
在人群的末端,不起眼之处,有两个人弯下腰来,低声说着话。此二人便是尊王与尊王妃。
“王妃,你喜欢什么?本王去射来。”着一身盔甲衣,尊王眉带英气,再加上手中持着箭羽,更是英姿飒爽。
“臣妾什么都不喜,只要王爷平安便可。”不喜欢为何,人多耳杂的猎场总是传递出一种危险的气息,箭矢乱飞,比拼之下若是射中了人,那多危险。
故而顾子瑄十分担心,她紧皱眉头,在李煜祺耳边说道:“要不,王爷还是别去了,与臣妾一同在一旁观战吧。”
“那可不行。骑射田猎是本王唯一拿手的,若是这个都不行,怕是要被他们耻笑一世了。”李煜祺摇摇头。
尊王难得的不听顾子瑄一回,执拗得很,顾子瑄也阻拦不得。
她思虑了一会儿问道:“那王爷可能带臣妾一同前去?”
李煜祺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王妃要与本王共乘一匹马。若是王妃单独骑一匹马,本王不放心。”
“好。”顾子瑄答应。
就在她们二人骑上马之后,身前的众人也纷纷上马。顾子瑄望见一些武将军的身前身后也带上了一些小妾,看来夫妻同猎也是允许的。
礼官毕。皇帝执旗,用力一挥,示意开始。在其身旁等候的宦官吹响号角,紧接着便传来马鞭挥动之声。各路甲胄之人纷纷出动,马蹄乱踏,一时间尘土飞扬。
身前之人心急如焚的往山林间奔去,着实是急不可耐。李煜祺见人流都消散得差不多了,才悠悠地牵起马绳,往一条人迹罕至的丛林行去。
顾子瑄坐于李煜祺身后,双手环抱在坚硬的甲胄之上,眼睁睁地看着李煜祺调转马头,背离人群。她不解地问道:“王爷,大家都往大路走去,为何独独我们走这小路?”
顾子瑄说话之时,吐出来的气息擦过李煜祺的耳廓,痒痒的,李煜祺转过身抚了抚耳廓,对着顾子瑄说道:“去年秋猎,野兽聚于山前,被我们大肆虐杀。他们往那去便有此因。他们迫求功利却忘了野兽也是有灵性的,受了教训,怎会重蹈覆辙?本王观察过,这边山林鸟多惊飞,应当是有野兽出没。我们往这边走,很快便能狩到猎物。”
“想不出来,王爷对着春猎还真是了解。”
“那是自然,本王可只有这一门拿手的了。”李煜祺洋洋得意道,语气之中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谈话之间,忽然有两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树丛之中一闪而过。李煜祺迅速捕捉到了。
她决定追捕,对着顾子瑄说道:“王妃,抱紧本王,要提速了,前方有猎物。”
“好。”
马腿一夹,马鞭挥舞,得到讯息的白英按照李煜祺指示的方向迅速冲了出去。后面跟随用以评判头筹与清点数目宦官与侍卫也提速追上。
顾子瑄坐在李煜祺的身后,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发梢随风飘扬,享受着风驰电掣带来的奇特之感。
顾子瑄眼中笑意浓重,她家王爷今日着实让她刮目相看了!
“王妃,那儿有一只豹子,正在追一只麋鹿,射哪只?”
“豹子凶残,射豹子。”
“好。”
李煜祺从马鞍旁抽出箭矢,搭于弦上,用力拉满弓,对准奔跑的豹子,放箭。离弦之箭破风而出,直直朝着豹子飞去,准确无误的落在豹子的背上。惨烈的叫声响起,豹子中箭,倒地。
“中了!”李煜祺舞起弯弓,侧身对着身后的顾子瑄扬了扬眉。
“王爷好厉害。”顾子瑄撑着身子在李煜祺脸颊上落下一吻,作为奖励。
囊获蜜意的李煜祺欢欣若狂。
负责评判的两名宦官迅速骑马上前,查看此豹是否已经捕到。
平坦的草地上,豹子已然倒地不起,背上插着一直刻着尊字的箭羽,结果十分明显。宦官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点燃,对着天空放去。
头筹之弹响声震天,山林之中的每一个快马驰骋的人都怔住了。包括正在拉弓的李煜泽。
“什么!是何人夺本王头筹?!”
“禀报王爷,是尊王的信号弹!”
“岂有此理!”
头筹已失,李煜泽空欢喜一场。他怒不可遏,甩弓于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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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忧愁有人喜。
夺得头筹的尊王夫妇携猎物而归,笑意连连。一路上,礼乐齐鸣,百官传颂,皇帝亦是大喜过望。
“祺儿!干得好!”
“谢父皇夸奖。”
正当王座亭台上,一行人欢欣不已的聊着天时。暗处,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猎场旁的一座山头之上,树荫繁茂,适于藏身。有一人身着黑衣,背上负弓,手持箭羽。她双目赤红,双手颤抖,牙齿咬得叮当作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紧紧盯着地上凌乱的草堆。微风浮动,草叶飞舞,她借此断定风向。
她暗自在心里计算着,而后举弓,对着看台上言笑晏晏之人,拉满了弓。
“顾子瑄,最该死的便是你!”
沾着毒水的箭矢随着那声怒吼,直直朝着顾子瑄射去。
箭矢凌厉,破风而来。
李煜祺正对山头,忽而望见一个黑点飞来,直逼顾子瑄。
她大惊失色,迅速揽过顾子瑄的腰肢,带着她倒向一旁,箭羽擦过顾子瑄的裤脚,射向地板,直直地插在木头之上。
李煜祺立马将目光望向那个射箭之处。很快,她便看见了第二支箭。
二人已然倒地,此箭定然是难以躲避,反抗更是天方夜谭。
但她是绝不可能让王妃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尊王一个翻身,覆在了顾子瑄身上,那便箭矢穿过她的甲衣,结结实实的射在她背上。
“嘶——”箭矢射入肉中,毒液扩散,李煜祺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爷!”
“祺儿!”
“护驾!”
看台之上陷入了一片混乱,有人呆愣着,有人尖叫着。
唯独身中箭羽的李煜祺还保持着一丝的清醒,她知道不除此人,王妃定然还有危险。
她没来得及管顾箭伤,便夺过皇帝手中的箭与弓,一个拉弓便朝着山上之人射去。
淑妃未来得及防范,胸部中箭,无力回天。
视线模糊,尊王再也支撑不住了。
手中弓落地,身子跪倒了下来...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