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6 毁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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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兰博基尼的热劲,却奇怪沉了下去。

纪齐宣见曾唯一不是很热衷的样子,不禁诧异:“难道你不喜欢兰博基尼了?”

“也许吧。时间久了,现在也不是非它不可了。”

剪彩典礼办得很是隆重,本不算繁华的小街,因纪太太这家店的开张,一片车水马龙。曾唯一看着门前那些赏光而来的宾客,很是满足高兴。

红豆很胆怯,一直站在曾唯一身后,还不时地哆嗦:“唯一姐,我有点紧张。”

曾唯一哭笑不得:“你以后可是这店里的顶梁柱啊,这样可不行。”

红豆都快要哭了。暴发户刘洪涛风尘仆仆地赶来,他今天穿得很正常,不再是西装配运动鞋,而是穿了一套奶白色西装系粉色小领带,配上棕色牛皮鞋,看起来倒有种花花公子哥儿的样子。

但这仅仅是表面。刘洪涛看见她们,立即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憨憨地走来:“美女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形象全毁了。刘洪涛本想来个熊抱,但被机灵的曾唯一闪过了,他这熊抱倒是把曾唯一身后的红豆给抱个满怀,红豆小脸刷的红了起来。

“唯一!”门口又迎来了一位贵宾,这声音她还是认得的,她朝来人笑道:“素颜,你来了啊。”

赵素颜和李萧山一起来了,他们旁边,还站着林穆森。他穿着深蓝色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发亮的皮鞋,成熟得几乎让曾唯一认不出来。原谅她一时眼拙,这样崭新的林穆森,她确实没见过。更或者说,她记忆里的林穆森都快被时间洗得差不多快忘记了。

林穆森朝她走来,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有吗?”曾唯一反问。他们真的好久没见了吗?她都没留意。

林穆森只是笑,并不作答。赵素颜在一旁道:“唯一啊,穆森去新加坡快两个月了,你竟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两个月之久了?她从来没发现时间居然可以过得这么快。她轻笑:“我有必要知道他的行踪吗?”

气氛很诡异。了解曾唯一的人,除了林穆森,皆已目瞪口呆。她的语气真不是一般客气。林穆森说:“我已经接手我爹地的事业了。”

曾唯一一愣,诧异地望向他。她一直知道林穆森并不想继承家族事业,他喜爱运动与自然,他曾告诉过她,将来一定要去非洲,看短跑冠军猎豹,丛林之王狮子;去攀登珠穆朗玛峰,站在顶峰留下自己的足迹。这样一位热爱自由的男人怎会去经营这精打细算的生意?很难想象,也无法理解。

她只能报以微笑:“那么祝福你了。”

林穆森很勉强地笑了笑。

剪彩的时间到了。曾唯一挽着红豆走出去。

她们一出来,在门口恭候多时的记者全部举起自己的相机开始一阵猛拍。曾唯一保持一贯的微笑,大方得体。

公关在台上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致辞,曾唯一对这些客套的话显得很没兴趣,她偶尔侧头与站在旁边的红豆交谈:“红豆,听说我们还没开张,就接到单子了?”

“嗯,这也多靠唯一姐呢,客户订的大部分是唯一姐代言的那几套。”

曾唯一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代言穿的那几套都是红豆以前的旧品,价格上很便宜。她问:“报了原价?”

“是啊,不然呢?”

曾唯一只能扶额……物美价廉固然好,但太廉价的衣服实在是……太降低档次了。曾唯一接着说:“开票的时候,记得盖上打折印章。”

“啊?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能挽回点价值。”身后走来的林穆森插上一句,似笑非笑地对红豆说,“在这里,不需要物美价廉,只需要档次消费。”

曾唯一颇为吃惊地看向林穆森,这样的话真是曾经只知道运动飙车无所事事的林穆森所说的话?林穆森见曾唯一在看他,也大大方方地含笑而对:“我说得对吗?”

“挺对。”

两人相视一笑。红豆站在旁边觉得很诡异,她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笑,完全看不出更深层次里带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对于林穆森,红豆还算了解,虽然当初他和唯一姐没有正式交往,但她一直相信,林穆森有喜欢过唯一姐,并且是十分喜欢。

他可以因为曾唯一的一个电话,半夜驾车去买一份雪梨汤送到她家;一向花心的他也再没有任何女友,有人送礼物给他,他看也不看。

让红豆永远忘记不了的是,曾唯一的十九岁生日那天,林穆森把自己作为礼物包装好送给了她,那时场面轰动,叹为观止。那并不是个普通的生日,那是一个名媛少爷们聚集当时香港上流社会的大型生日派对。

说他不喜欢曾唯一,谁也不信。

可就是这样,林穆森早早就结婚了,不是政治联姻,也不是家庭所迫,是林穆森自己要求结婚,越快越好。她还记得曾唯一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一直摇头说不信,不受控制地泪流了满面。

曾唯一喜欢林穆森,那是绝对的。

如今岁月变迁,红豆却始终不信,眼前的两人能如此淡定从容地相视一笑。

就这一刻,曾唯一的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掌。曾唯一转身看去,见纪齐宣正眯着眼对她笑:“一一,我来了。”

曾唯一完全料不到纪齐宣会来参加,问:“你不是有事不能来吗?”

“老婆的剪彩,再怎么忙,老公总得来吧?”他挑了下眉。

林穆森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脸色也白了,见曾唯一在看他,他勉强笑了一下。

纪齐宣也把目光看过去,对林穆森说:“林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合同刚签完就着急走,我还以为你赶飞机呢。”

林穆森笑了笑:“老朋友的剪彩,不来实在不礼貌。”

纪齐宣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终于开始剪彩,曾唯一和纪齐宣同握一把剪刀剪断绸带。完成之后,曾唯一开心不已,忍不住圈住纪齐宣的脖子,亲了下去。

记者借此又是一阵猛拍。

曾唯一对纪齐宣眨巴下两眼:“要好好配合哦。”

夫妻恩爱也是一种宣传,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免费宣传。

纪齐宣搂着曾唯一的腰,轻笑:“怎么?又想让我陪你演一场恩爱戏,给林穆森看?”

曾唯一搂紧他:“这次是要表演给全港人民看。”

“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男主角。”纪齐宣二话不说,在一阵阵“咔嚓”声中,搂紧曾唯一深吻半分钟。

在红豆旁边的刘洪涛用哭丧着脸靠在红豆肩膀上,低声抽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每次都要看到唯一美人儿和纪齐宣热吻。”

“你还算好的。”红豆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早就游离到林穆森那儿去了,“有个人不仅常常看见他们亲吻,更甚至看见过他们更亲密的……”

“呜呜,比接吻更亲密的?”刘洪涛闪烁着自己湿润的眼睛瞄向红豆。

红豆看见林穆森那如一张白纸一样轻飘飘的样子,感慨:“如果他爱唯一姐的话,他的心应该早就千疮百孔了。”

因为他看到的是,那两人心与心的距离不断在靠近,彼此心里,只有对方。

曾唯一的生活,如今很充实。她早上不会再睡懒觉,而是早早地跟纪齐宣一起起床吃早餐,然后由纪齐宣当司机送至Minico的专卖店里。到了太阳落山后,她便会去驾校学车,学到晚上九点左右,纪齐宣就会驾车来接她。

这已经是学车的第二个星期天了。曾唯一坐在纪齐宣的车上,不停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纪齐宣用余光扫向她,问:“很困?”

“今天跟红豆一起去搬货,累得腰酸背痛,可能太疲劳了,所以有点想睡觉。”

曾唯一居然抬起她那高贵的芊芊玉手跟红豆去搬货?而且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属于实干型而非滥竽充数型。纪齐宣似乎不认识曾唯一了,他愣了片刻,失声笑道:“生意看起来不错。”

“何止啊,我和红豆都忙不过来,还请了两位小妹来帮忙。许伯伯看我们累成这样,连出租车都不开了,直接加入我们了。”曾唯一说着说着,嘴角不自禁地上翘,那是她一直惯有的骄傲笑容,不过纪齐宣觉得曾唯一此时的骄傲比以前实在多了。她以前的骄傲不过是拥有一张让人望尘莫及的容颜,那是天生的,然而此次的生意红火是她一手打造的,是脚踏实地的实力。

曾唯一又忍不住打起哈欠来,想必实在累得不行,她直接依靠在位置上睡了。

纪齐宣一直安静驾车,嘴角微微上扬,酒窝不深不浅。

车上坡的时候,曾唯一醒了:“哎呀,都快到家了呢。”

纪齐宣问:“睡够了?”

“这哪够啊,回家还要躺你怀里睡呢。”曾唯一一脸痞相地笑着。

纪齐宣不说话,直至开车进了车库,才道:“你今天若是再靠着我睡,我就直接吃了你。”

因这几天曾唯一太忙,两人之间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互动一下了。而曾唯一偏偏喜欢窝在纪齐宣怀里睡觉,着实让他内伤。

曾唯一搂住纪齐宣的脖子,媚笑:“记得,要毫不留情地吃干抹净哦。”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曾唯一知道曾乾已经睡觉,所以在纪齐宣刚打开门的刹那,就把他扣在门板上,捧着他的脸啃了起来。

门板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纪齐宣闷哼一声,直接便把曾唯一抱了起来,走了上楼。

纪齐宣把曾唯一刚放在床上,还来不及俯身,就听到床里侧有个睡意蒙胧的声音:“爹地妈咪回来了?”

曾唯一浑身僵硬,立即摸索着打开照明开关。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只见曾乾半躺在床的另一边,揉着眼睛困意十足地说:“爹地妈咪,好久没见到了你们,今天终于等到你们了。”他张着小嘴,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曾唯一尴尬地看向站在床旁的纪齐宣,他的衣领被她抓得皱巴巴的,原本立挺的西装,也因为她而衣衫不整。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纪齐宣整理好衣衫,抱住曾乾:“Ann带你进来的?”

“嘿嘿。”曾乾笑眯眯地摇头,指着门口的地毯,“那里有钥匙啊,我自己开门进来的。”

纪齐宣与曾唯一面面相觑,最后用眼神中达成了个共识,为了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得把钥匙挪到曾乾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晚,实为扫兴得很。把曾乾送回他自己的房间,两人内心的小火苗早就被浇熄了不少。当纪齐宣洗澡出来时,曾唯一那睡意已经如龙卷风一样袭来,她猛打哈欠。

“你去洗个澡吧。”纪齐宣穿着松垮的睡衣,坐在床上擦头上的水滴,水滴顺着完美的轮廓蜿蜒而下。曾唯一那股睡意一下消失不见,他笑眯眯地说:“等我来临幸哦。”然后她飞速进浴室洗头洗澡去了。

纪齐宣无奈笑了起来,他这几天也很累,公司刚刚标到新盘,因为是大工程,这几天他天天跑现场,加上这几天持续高温,身子都有些虚脱了。晚上还要从香港岛马不停蹄地跑到九龙去接学车的曾唯一,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曾唯一洗澡向来是龟速,要用各种泡澡保养品,大概耗了近一个半小时,她才从浴室里挪出来,本想搔首弄姿来个前戏,未料,纪齐宣已经睡着了。

曾唯一不免大失所望,略有生气地走到纪齐宣那儿,可见他毫无防备,恬静安然的模样,她就手软了。以前曾唯一对那些以貌取人的臭男人常常嗤之以鼻,如今她发现,自己也是个以貌取人的臭女人。

当初林穆森另娶他人,她那么着急地想找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找了个比林穆森好看的男人而已。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肤浅,对长得好的男人,心软许多。她也不想蛮横地弄醒纪齐宣了,本想就睡了算了,可当她躺在他旁边时,发现了一件事。

纪齐宣的姿势,正好是给她一个最舒适的依靠姿势,他给她留了个位子,他温暖的怀。

不知为何,曾唯一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酸楚,她一直习惯于他的怀抱,每一次总能如愿以偿,原来不过是他早就摆好姿势,等她入怀而已。

曾唯一小心翼翼窝进纪齐宣的怀里,用手轻轻熨帖在纪齐宣左胸的心脏处,触碰这为她而动的心跳,那上面刻她的名,一。

红豆最近发烧,几天没来店里了。这几天,几乎是曾唯一一人打理店里的生意。今天她很早就关了门,打了出租车准备去村屋看看红豆。

未料,村屋唯一一条大道正在施工修道,出租车没法进去,曾唯一很不情愿地下车,手里拧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曾唯一力气也不算小,但她送的礼太实在,自己提着都手软了,她只能走走停停,偶尔换换手拎着,顶着夕阳一步步朝红豆家前进。

眼看只要穿过小巷,便可到了。她刚迈进小巷不一会儿,一抹身影就迅速从她身后越过,她还来不及反应,自己手上的补品就被人拽了去。

“你要干什么?”曾唯一死死拽着手里的补品,与面前的年轻男子对峙。那年轻男子用力一拉,曾唯一重心不稳,险些摔着,固执的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死拽着手里的礼品。

但她的力气哪有面前的男人大,加上高跟鞋的不稳,她硬生生被那男人拽倒在地,膝盖处磕在地上,疼得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那年轻男子得到礼品以后,撒腿就跑。曾唯一强忍着膝盖的剧痛,站起来想去追,没注意到高跟鞋的鞋跟插进了下水道的缝隙里,一个不稳,脚踝往外一歪,这下,她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坐在地上了。

“纪太太。”身后有一位男子忽然惊讶地叫道。

曾唯一依靠在墙壁,转头看去,也是一阵错愕,居然是关心灵的经纪人?经纪人手持公文包,慌张地小跑过来,见曾唯一膝盖青紫又破了皮,抬起的右脚脚踝处略有一些肿,雪白的连衣裙也沾上了灰,他错愕地问:“纪太太,你这是……”

“遭抢劫了。”

经纪人忙不迭地扶着她:“纪太太是去红豆家吗?要不我扶你去吧?”

“那谢谢了。”

接曾唯一上楼的是许元宝,他执意要背曾唯一上三楼。许元宝很胖,背曾唯一上去后,满头大汗。

“辛苦你了,阿仔。要不是你,我家小姐肯定蹲在原地哭呢。”许元宝一边擦汗,一边送瓶矿泉水过来。

经纪人阿仔笑说:“纪太太可没哭啊。”

坐在旁边的曾唯一,正伸着腿放在红豆的大腿上,龇牙咧嘴。红豆正在帮她擦跌打药,没好气地说:“唯一姐,不是跟你说过村屋很乱吗?穿得拉风就算了,拎一大堆让人眼馋的贵东西,不被抢劫才怪。”

“我哪想到那么多,光天化日之下……”

“还有光天化日之下强奸案呢,你不知道?”

曾唯一当即傻眼了,她推推坐在她旁边的阿仔:“手机借我用一下。”

阿仔拿出手机给她,曾唯一立即拨号给纪齐宣。

那头迟迟未有人接。曾唯一锲而不舍,终于那头传来纪齐宣的声音:“喂?”

这态度真差,曾唯一说:“亲爱的,是我。”

接下来,她就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直弄得纪齐宣温柔安慰了好久说马上过来,她才作罢。

挂完电话,偏巧一条短信来了,曾唯一又正好把它打开了。

居然是关心灵的?上面显示:阿仔,不要再联系纪齐宣了,没用的。

曾唯一半眯着眼,盯着这简略的几个字看了许久。阿仔还联系纪齐宣?他想干什么?曾唯一很不友善地把手机递给阿仔看:“我不是故意看到的,但既然已经看到了,我郑重地告诉你,请你不要骚扰我男人,OK?”

原本嬉皮笑脸的曾唯一,一时就像是变脸一样,变得极其严肃,阿仔的脸顿时刷白起来,他收起手机,道:“纪太太,关小姐想退出娱乐圈,医生都说了,她的脸虽然恢复不能到原来,但可以全面整容,样子并不会比现在差,可关小姐执意要退出,我想只有纪先生可以劝她。”

曾唯一反问:“你是不是觉得纪齐宣该对关小姐负责?觉得他这样拍拍屁股只付钱太过分了,所以就有义务去劝她?”

阿仔说不上话,只是有些迟疑地说:“纪太太,你比更谁更清楚,若不是你插足……”

“阿仔!”许元宝正色吼了一声。

曾唯一顾不上腿疼,睨着他说:“请你搞清楚,在我嫁给纪齐宣之前,纪齐宣已经和关心灵分手了,再说……男未婚女未嫁,比不过我,就不要把责任归咎于我。”

阿仔被曾唯一厉声的反驳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红豆连忙打圆场:“阿仔你还不信我红豆吗?唯一姐绝对不是插足的。要不是为了乾乾,她是不会和纪少爷结婚的。你让关小姐少安勿躁,等时机一到,小姐就把纪少还给她。”

当初曾唯一是这么对红豆说的,可短短两三个月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曾唯一毫不犹豫地反驳:“你让关心灵死心吧,纪齐宣是我男人,要是有本事就来抢,反正我不会退让。”

此话一出,阿仔蒙了,他灰溜溜告辞。

红豆好不容易回过神,虽然她之前也感觉到曾唯一对纪齐宣有了变化,但听到曾唯一这么确定的语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唯一姐,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真的吧?你对纪少爷……”

曾唯一坦荡荡地说:“嗯,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誓死捍卫。谁跟我抢,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红豆当场结舌,目光正好瞟到站在门口,只见纪齐宣站在那儿,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朝这里望来。红豆愣了一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想必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进去了。

曾唯一见红豆发愣,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赫然见到纪齐宣正朝她走来。一见到纪齐宣,曾唯一就怒目圆瞪,把刚才的窝火转嫁给纪齐宣:“花心鬼,您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纪齐宣不说话,在她旁边坐下,接过红豆手里的跌打药水,捧起曾唯一略有些肿的脚丫,细心帮她擦起来。红豆偷偷瞄了眼过去。曾唯一这只原本炸毛的猫已经把炸毛收了起来,眼眸也柔了许多,乖巧地任由纪齐宣擦药。

以前的他们,曾唯一是骄横跋扈,纪齐宣是俯首称臣,好比女王和家仆,纪齐宣是那样毫无尊严地宠爱她。如今,曾唯一不再高高在上,纪齐宣也不再卑微如尘埃,两人平等,相互尊重,就像一对让人羡慕的新婚夫妻一样。

这些日子因脚伤窝在家里的曾唯一,偶尔会在杂志的某个版块或者网页的一角看见关心灵的一些动态。无非就是她的身体康复状态,并没有其他消息。

曾唯一这时还会庆幸,她是胜利者。

曾唯一的脚好了以后,开始勤奋练车了。

不过这段时间,纪齐宣晚上没办法接送她回来,因为他飞台湾去参加一个项目投资了。用红豆的话来说,曾唯一之所以肯下功夫学车完全是因为独守空房觉得寂寞。对于红豆这一结论,曾唯一极力反对,甚至嗤之以鼻。她会想念纪齐宣?才怪!

在纪齐宣出差第六天的一个夜晚,曾唯一洗完澡,独自一人卧在床上,看着挚爱的台湾苦情大戏竟如嚼蜡,这实在太奇怪了。现在她每天晚上迷上了看手机,看看有没有电话或者短信。纪齐宣会准时十点半来报平安,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短短六天,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有看见这两个字,她才能安心睡觉。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曾唯一拿起手机,电话显示是纪齐宣。她接起电话,柔声道:“喂?”

“睡了吗?今天学车怎么样?”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沙哑。

“学车学得还好,过几天就考试了,我蛮有信心的。”

“那就好,你早点睡吧。”

曾唯一不高兴了,就说两句话就要挂断了?她不满地嘟囔:“就这么挂了?”

“嗯,我有些累,明天还要去高雄去看另一个策划。”

曾唯一蹙眉,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纪齐宣无论怎样,即使下一刻就要倒下,也舍不得让她不高兴。她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你老实告诉我。”

纪齐宣那头不再说话,而是好一阵的沉默,曾唯一被这沉默弄得心慌慌的,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可她不肯认错。

纪齐宣终于说话了,语气相当疲惫:“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他当即挂了电话。

曾唯一听完这话,嘴唇不禁颤抖,手因用力捏着手机而指盖泛白。她愤恨扔下手机,决定再也不理他了。

纪齐宣十五天以后才回到香港。一放学曾乾就老早守候在门口,翘首企盼他亲爱的爹地归来。曾唯一这人记仇,她若无其事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电影,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全往嘴里塞。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终于停在了别墅过道上。

纪齐宣全身依靠在靠背中,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Ben转头看向因太过疲惫而睡着的Boss,不禁叹息,小声对司机说:“老刘,让Boss先睡会儿吧。”

司机微笑点头。两人就这样坐在车上,等纪齐宣醒来。

而正伸长脖子等爹地的曾乾同志见前方五十米处停着他爹地的车,心下窃喜,知道他爹地回来了,飞奔跑去之前,朝屋里喊了一句:“妈咪,爹地回来了。”

“咳咳!”正在喝橙汁的曾唯一呛了起来,不停地咳嗽。

曾乾同志用自己那小短腿,一边跑一边呐喊:“爹地,爹地。”

纪齐宣原本就是浅睡,听到曾乾的声音,眼睛幽幽睁开,透过车窗,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朝这边奋力跑来,他朝前面的司机和Ben说:“你们先回公司吧,还有,Ben,老头子若问起来,你就说我明天会准时过去的。”

“好的,Boss会带太太去吗?”

纪齐宣略有迟疑,在他还在迟疑之际,车窗就被人敲了起来。曾乾笑脸盈盈地一直甜甜地囔着叫爹地。纪齐宣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不了,这次我一个人去就行。”

“可是董事长说……”

“这些我来说,你只要转告老头子,我明天会过去。”

“好的,Boss。”

纪齐宣下车以后,抱起儿子,一边走一边问:“想爹地了吗?”

“我想爹地想得是茶不思饭不想。”曾乾突然冒出一句,纪齐宣颇为吃惊,“这成语用得挺好。”

“是妈咪一直嘀咕。她前些日子吃不下饭。你也知道,妈咪以前是很能吃的,我怕妈咪病了,就想打电话给爹地,结果妈咪反对,说是怕爹地误会她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于是我就问这是什么意思,妈咪就告诉我了。”

纪齐宣挑眉:“那你妈咪现在可是在大吃大喝表现出非常有食欲的样子?”

“爹地,你真棒,这都知道。”

纪齐宣顿觉无奈,他还不了解曾唯一?口是心非,又直肠子一根筋的女人。他苦笑:“爹地是你妈咪的口粮,没了爹地,她只能用零食解馋了。”

“哦~~”曾乾一副明白的样子。

曾唯一听见门开了,却无法停止咳嗽。两人一到家,纪齐宣就把曾乾放下来,爱狂奔的曾乾,这次狂奔到曾唯一旁边,笑眯眯地对曾唯一说:“妈咪以后不必用零食解馋了,爹地回来了。”

曾唯一不给纪齐宣好脸色看,继续一边咳嗽一边看电视。

曾乾也爬上沙发,对曾唯一说:“妈咪,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吓的。”曾唯一一边扯着嗓子,一边很费力地说道。

曾乾看着曾唯一,不明所以。纪齐宣走过来,拍拍曾乾的头:“你先去玩。”

“嗯啊。”曾乾便溜之大吉了。

纪齐宣看了下茶几上摆满的各种零食,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些蹙眉。

要知道,曾唯一虽然吃不胖,但她严重偏寒的胃,可经不起这眼前大罐小罐的折腾。

“我知道你不想我,但也不用这么折腾你自己。”纪齐宣叹息。

曾唯一一怔,一时说不上话来,她吃这么多,一方面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另一方面,她确实是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啊。

曾唯一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别扭地对纪齐宣说:“我明天就能取驾照了,我的车什么时候给我?”

“随时都可以给你。”

曾唯一嘟囔一句:“等有了车,我就劫持你私奔。”

“去哪?”

“阴曹地府。”

纪齐宣笑了笑:“也好,这辈子终于可以和你终结了。”

曾唯一当即在心中咆哮。他就想这么跟她结束了?一定是在外面包养美女了,比她美?

纪齐宣对于曾唯一这怒目圆瞪的模样视而不见,他说:“明天我带乾乾回老头子家里一趟,你不去,对吗?”

“当然。”

“我就猜到了。”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