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立抬眼看向曹富贵, 眉宇之间都是抹不开的愁苦、惶恐,像是只惊弓之鸟。
曹富贵免不得又介绍了一通自行一行人, 以及他和老殷的关系,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院子。四方的小院子应该也是古建筑,周围是灰白老旧的砖墙,四边的排屋都是砖瓦木结构的老房子,门前那一排年久失修,屋顶上的瓦都垮下半边,露出个大黑窟窿来。殷立默默听着,也悄悄打量着来人,听他口里提起父亲,他神色复杂,嘴唇嗡合几下,喃喃问道:“家父,在林坎还好吗?&039;&ot;挺好!能吃能喝,一把大枪舞得泼水不进,最爱干的事就是有事没事跑山上作画泡温泉,且滋润着呢!
曹富贵说起殷老头语声悻悻,虽然这老头最爱的其实是他背不出书瞎扯蛋时,拿着大枪尾巴撵着他抽屁股,可这丢脸的倒霉事能跟老头的儿子告状吗? !
不过说起来,殷老头倒是说家里除了老婆,还有二儿子一家四口和小闺女住着,可现在家里头似乎没有其他人在,讲了这半天也再没出来半个人影。
“噢,对了,这是他托我捎来的家信,还有点我们林坎那边的土特产,让家里尝个新鲜。”
曹富贵 拿出书信,一甩下巴,两个小弟立时懂眼 色地把背着的大包放到地上,富贵哥打开背包,从里头一样样往外拿东西,什么莲子干、千层酥、桃脯、糯米糍粑了还拎出几只报纸裹着,还带了泥的大芋头。
他嘿嘿笑着,说:“都是乡亲们自己做的、种的,倒是不值几个钱,可费了我老大力气千里迢迢扛到京城啊!”
“多谢多谢,曹同志,真是射谢你&ot;般立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惊讶,忙不迭地谢着。
那位五爷在旁边冷眼看着,从鼻子里哼出两声,似乎很是瞧不上。
曹富贵也懒得理 他是瞧不上东西,还是瞧不上人,正打算再寒喧两 句就走人,信和东西是带到了,任务完成,瞧着这冷清的院,多半也是冷锅凉灶,眼见快到午饭时分,他可不想委屈自己肚子。要是这位殷立愿意出门,大伙一起吃一顿饭也多交流交流,不过看他这模样,多半是不会出去了。
&ot;咚!”一块石头从院子外头从天而降,擦着曹富贵的脑袋差点砸到他,吓得富贵哥猛地一缩头,惊魂未定地骂出一声&ot;!”两个小弟一楞,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娘的!天降石头,这是怎么个意思?几人仰头看天,没瞧见什么东西,猢狲立马怒气冲冲地往院子外头奔,想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没长眼的往院里丢石头?!
五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等等!”
殷立更是浑身一哆嗦, 推着轮椅就往屋子方向转,一边低声催促:“曹同志,几位先跟我进屋,唉!快快,外头
他话没说完, 外头一个破锣嗓子已经开骂了: 黑崽子你给我滚出来!一家占了那么大的院,咱人民群众挤得立脚的地都没有,姓殷的臭老九,花和尚都劳动改造了,你们还占了大院子不腾?!&ot;
乔应年拎着阿哥亲手为他的打的包,走进了自己将来四年要住的宿舍。
他所在的经济系分了3个班,宿舍也是按班级安排的,宿舍在二楼,乔应年进去时,6人一间的宿舍里已经到了3个。一人在整理被褥和物件,另一个在擦洗床栏杆,还有一位已经整理完毕的,正捧书拧着眉头在钻研。乔应年一瞥之下,看到书面上《经济学》几个字
见到又有新人进来,三人都停下自己手头的事,转头望来。
正看书的那位立时放下书本,起身迎了上来,他面色黝黑,脑j ]凸起,粗长的眉毛上还各有一撮长毛,倒有点像是黑脸版的寿星。
这位黑脸寿星咧嘴露出口有点泛黄的大板牙,笑得很是爽朗,伸手来接乔应年手里的行李,一边说道:“欢迎欢迎!我是林汉强汉朝的汉, 坚强的强。经济系77级2班学生。你应该也是新来的同学吧?”
另外两位也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好奇地打量新人,七手八脚地帮着拎东西,也顺带简单介绍了自己。他们都是经济2班的同班同学。
虽说是同级的同学,可这年龄差的却有点大。那位林汉强看上去有三十好几,后头那位广东来的闻自尧却只有十八九,另一位施复承则有二十几的样子。
“你们好,我是乔应年。经济系7级2班。’
乔应年嘴角微微一扯,算是回应了一个笑,非常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他冷眼一觑,在三位同学脸,上扫过,也没客气,放开了拿着行李的手。
嗷一-额滴个娘!好重啊! &ot;林汉强接过这位乔同学手上最大的那只包,差点没闪了他的老腰,幸好乔应年伸手一托,又牢牢托住了自己的大包。
“抱歉,家人给准备的东西有点多。”乔应年想起使劲往他包里塞东西,连金华火腿都硬给塞了一只进来的富贵哥,忍不住微笑。“乔同学,你练过吧?这么多包,我看你脸不红气不喘的。&ot;闻自尧好奇地看着这位面色冷冷不爱说话的乔同学,忍不住问,谁让他最佩服的就是佛山黄 飞鸿呢?
“练过几招。”
乔应年垂下眼,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床位,麻利地整好,一时不由得又想起自己阿哥来。
富贵哥现在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