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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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县。 王葛走出几里路了,赶紧卸下行囊歇歇,饮水。两边的摊肆逐渐减少,往来的商队、挑小担的货郎仍络绎不绝。 有时想想挺讽刺,繁华的山阴县,从她六月来、九月走,城内的繁华她只见识过两次,一次是入城路途上,一次是离城路途上。 不过再一想,这算啥?倘若穿越到八王之乱的晋朝,会是何下场?估计像二叔说的,埋哪都不知道吧。 呼! 起风了,风催乌云,越结越厚。 洛阳倒是风和日丽。 皇宫内。 一座殿门开启,随皇帝进入此殿的官员有:司隶校尉卞望之,侍中褚谋远,中书令温泰真,散骑常侍陆士光,殿中中郎钟诞。 此殿四壁全是舆图,走到绘制荆、扬、豫最细致的那面舆图墙,皇帝司马有之看向众臣:“对这次建邺之乱,你们有何想法,都说说。” 卞望之先言,指着舆图上的吴郡位置:“吴县、嘉兴等地恐怕早乱……”吴郡紧邻丹阳郡东。 褚谋远:“宣城郡不得不防……”宣城郡紧邻丹阳郡南。 温泰真:“可调荆州之兵讨贼……”荆州为建邺上流之地,有善战的蛮僚甲兵。荆州刺史是陶恭渊,忠心不必怀疑! 陆士光、钟诞…… 晌午。 山阴县。 暴雨欲来,风飒飒兮木萧萧。 王葛顶风而行,肥大的裤管被吹的后、左、右乱鼓,若不是行囊压沉,非把她吹回山阴县不可。 奋力!前行!她埋首,把自己想象成宁采臣……果然倒霉见“鬼”。 “啊!”猛觉头上一松,她惊叫一声,慌忙捂,晚了,头巾被吹飞。油渣渣的碎发乱舞,噼里啪啦打她的脸和眼。 后头的司马冲是真倒霉啊,刚被土迷了眼,正要揉哩,啪!王葛的头巾跟记耳光一样,呼在他脸上。 什么布?这……味儿! 王葛回头正好瞅到,吓得赶紧过来,风吹的她加快了步子,一直冲到司马冲跟前。“郎君,得罪了。”她勉强揖一礼(对方手里有长棍,必须要有礼),差点被风吹撅。 一抬首,和司马冲短暂的四目相对。王葛一边抓回头巾,一边斜着眼睛掉头,装着没认出对方。见鬼!也太巧了。此人不是准匠师考和她粪战过的乡兵勇夫吗?桓郎君提过一次,对方姓司马,叫……司马中、司马东、还是司马空来着? 见鬼!王葛!竟然是小竖婢王葛!!司马冲恨的咬牙切齿,眼睛里的那粒砂更疼了。他速度慢下来,怎么办?好容易遇到仇敌了,怎么办?暗着惩治她是一回事,明着不行。 好激动,又束手无策。先跟着她。 陶廉超越司马冲,投下鄙视目光,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理他,只眯着单眼,恼怒瞪着前头的一个小女娘。 陶廉超越王葛,好奇的瞅一眼。 又是个拿长木棍的。王葛余光瞧到就够了,不敢看此人,哪怕对方正常赶路了,她也不盯人家的背影。 不到一刻时候,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地。 路上行人纷纷往两侧树林里跑,王葛也是。啥雷劈不雷劈的,先躲雨再说。 刚到林间,雨下密了。王葛在树下卸筐,把绳解开,一蹲,草席撑在头顶和筐上正好,还能余出一小块,护住腚。 树枝才能挡多少雨。司马冲很快被浇得无处可藏,只能尽力贴着树干站,隔着丈远,盯紧王葛。 王葛掉头蹲。 天色在短短十几呼吸间,越来越黑。 司马冲腾挪、跳跃,移到王葛对面的树下。 王葛越来越害怕,此人不会想害她吧?不行,不能这样僵持了,她背上筐,顶着草席,顺着路的前行方向走。 地面泥泞。她匆匆回头,司马啥果然在尾随!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甩掉他? 206 别轻易信人 前方突然一声暴喝:“小娘子只管走!” 陶廉出现,熊阔身板好似林中多了棵树。他在跟王葛错身时,以木棍点地、腾空、越向司马冲。 “多……”谢字未出口,王葛就目睹壮侠失手! 先是棍端打滑、狼狈摔倒,对方反应极快的就地而滚,抡棍,一棍又一棍的扫司马冲的腿。 有人见义勇为(武艺不济),她却逃跑,是不是不大好?于是王葛又目睹暴怒的司马冲“跳绳”。 第一跳,司马冲骂:“滚开!” 二跳:“离开荷舫乡……” 三跳:“你就跟我作对……” 四跳:“我从前都不认识……” 五跳:“你、何时得罪你?” 泥水纷飞。 陶廉吃亏在草鞋上,一沾泥水分外打滑。他暂顾不上回嘴,只能以蹲低的姿势稳住自己、并步步紧逼,长棍舞的“呼呼”生风,誓要扫中司马冲的腿。 六跳、七跳后,司马冲找准棍扫的频率,一脚踏住,踹翻陶廉。 王葛暗呼糟糕! 陶廉奋力扑抱,司马冲被结结实实抱住脚腕趴倒。 “啊!”司马冲快要气死了,他宁愿在天下人跟前出丑,也不愿再在竖婢跟前出丑。砰!他捣中陶廉下颌,之前二人较量过,对方根本不是他敌手。“蠢夫到底发什么疯,我赶路,干嘛一直拦我?啊啊啊!” “你答应不抢小娘子遮雨的草席,我就松手。” 司马冲一愣,继而大骂:“放你狗臭屁!” “那你为何一直尾随她?” “我顺路!”嗯?竖婢哪去了? “你心若正,顺路也应避开!”陶廉见司马冲不挣了,随对方望的方向望去。嗯?小女娘呢? 王葛跑了。 抢她草席?老天呀,这壮侠脑子有……点天真。对方和司马歹徒既然认识,她没必要呆下去了,重回官道,俩脚互刮,把糊满的泥刮掉,顶着风雨快行。希望运气好,能遇到行商的队伍,歹徒就是再追上来,也不敢当众行凶。 寒衣早湿透,又沉又冷,幸好天色渐亮,肆虐的疾雨逐渐转小。 雨停了。 王葛跑向另一侧的树林,找处隐蔽地,解决个人问题,换上干衣,先没出林,就在能望着官道的林边走,不时观察道上。 还真被她看到司马歹徒了!她躲在树后,一动不动。司马冲很快前行不见。 脑子不好使的壮侠一瘸一拐也出现在官道。 王葛仍不动。 此刻,会稽山北。 山脚下一处平缓地带,就是郡武比考场。雨刚停歇,有人迫不及待的纵马,开始往山坡方向冲。 桓真、王恬也在其内。 可惜天将晚,少年勇夫们仅能奔上坡,在林间叫嚣一阵,和坐骑一起撒撒欢,就必须勒马返回。 初十开始比试。初五封这座山头、放各种山兽。 第一考项是狩猎,比谁在这座山头射杀野兽多、谁猎的兽凶猛。 坐骑都是自己的,一直到初五,必须让坐骑适应爬此山、钻林。当然,少年郎们更希望能提前遇到真正的山兽,大显威风。 所以啊,这种准护军的赛斗选拔,平民百姓如何参加?仅仅是矫健战马,谁能买得起?还得驯好。 沿郡武比考场大概平行的位置往东,便是木匠、铁匠大类匠师大比的兵类考场。 王葛离这里还很远。 天黑了,她总算遇到商队,应当是个大商队,她往前走了走,骡车仍望不到尽头。 官道下边、林外的窄地,每隔数丈远,有人在用小陶灶烹煮食物。透过火光,能看清这些人有男也有女。王葛放心,又回到队伍末尾。卸下筐,先饮水,然后拿出裹在铺盖里的布囊,里头是今早庖厨多给的麦饼。 这种天气,饼放两天坏不……咳咳咳! 她被饼沫子呛嗓,司马歹徒不是走在前头吗?为何又站到她面前?不怕他,这么多人呢。 “你再靠前一步,我就喊救命。”她直接警告。 司马冲就地一坐,把木棍横放腿上,撩开全是泥巴的乱发,疲惫道:“有多的饼吗?给我半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