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丈夫，见他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乱糟糟的顶在头上，惊恐的看着自己， 孩子爹这些年到底是遭了多少的罪，一想到这，王老太太本来已经压回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厍春香见娘情绪上来了，赶紧对着王莽道：“你带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爹现在这样别说是娘就是她看了都难受。 王莽吸了吸鼻子，伸手将眼角的泪擦干，去屋里拿自己的衣服，带着爹去洗澡。 江穗走到大姐身边，一起劝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伸手擦了擦眼，她这一大把年纪不应该在小辈面前哭，但她实在是没忍住，她只要一看到孩子爹，她这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厍春香接着劝道：“ 娘，莽子一会就带爹出来了，爹看到你哭也不好受。” 爹现在虽然不认识娘了，但刚才娘哭的时候，她看见爹一直在盯着娘，不安的抓着衣角。 王老太太点头，年轻的时候老头子最见不得自己哭了，每次她一哭，老头子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哄着。 她伸手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坐在板凳上等着老头子出来。 洗澡间里的王莽给爹脱下衣服，看着爹廋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王老头坐在板凳上，不安的四处看，看完就回头看着身后的王莽：“莽子，莽子” “爹，我在。”王莽蹲下身子和爹对视，安抚着他。 “莽子，莽子”王老头一个劲的喊着儿子的名字，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王莽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俯身搂住爹，失声痛哭。 门外的三人听着洗澡间里王莽的哭声说不出来的难受。 三个孩子也紧紧的挨在一起，一会看姑姑，一会看向洗澡间。 王莽忍着难受给爹从头到脚洗的的干干净净，又给他穿上自己的衣服，又给他刮了胡子，那头长发也用剪刀先大致的剪短。 王老太太自从王老头出来就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娘，先让爹睡一觉。”厍春香见爹不仅紧张还神色疲惫。 王老太太立即推开自己的房门，让孩子爹进来。 王老头没有进去，而是抓着王莽的手。 “爹，我带你进去睡。”王莽带着爹走进娘的房间。 王老太太跟着走进进去，让媳妇和江穗去忙自己，屋里有她和莽子照顾。 江穗和厍春香等门关上才走到一边。 “大姐，姐夫的爹不是十几年前被洪水冲走了吗？”江穗大致也猜到了，但是还是有些不确定。 厍春香回道：“对，今天你姐夫去集市，今天生意好，带去的面包上午就全部卖完了，他送小花回去的时候遇见了在村口的爹。” 王莽当时并没有人认出王老头，是王老头看到王莽冲了上来，抓着他的手喊王莽的名字把手里的野果塞到他手里让他吃。 王莽拉了几次都没有拉开王老头，直到看到王老头的脸，觉得有些熟悉，看了好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是他爹。 王莽家里有一张他爹抱着他的照片，这张照片王莽想爹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他爹的样子他深深的印在脑子里。 这次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王老头是因为，十几的流浪，王老头跟以前相比变化了太多。 确定眼前的人是自己爹后，他骑车将人带了回来，一路上王老头，嘴里不停的念叨药和他的名字。 江穗是真的没想到幺爷爷是大姐夫的爹，怪不得她第一次看见幺爷爷的时候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和大姐夫像。 两人是父子当然像，要是当时她认出来，他们一家也就早些团聚了。 “大姐，其实我之前见过大姐夫爹。”江穗将两次遇见幺爷爷和大姐说了出来。 厍春香见江穗一脸内疚，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不怪你，要不是公公一直拉着王莽，王莽也不会认出那人就是公公。” 谁都没想到公公没死，这次要不是公公认出了王莽，以王莽那直眼睛，他根本就不会认出公公。 江穗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不许在想了，公公找回来是件高兴的事，我一会去副食店看看有没有肉，割些肉回来。”厍春香打算今晚做一段好的饭菜庆祝爹爹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江穗也想帮忙。 “走。”厍春香从板凳上起来回去去拿钱。 “娘，我也想去。”石头和虎子见娘要和姑姑一起去供销社，跟在娘身后。 “都去。”江穗说完朝着一边有些被吓到的小满招手。 小满起身去拉舅妈的手，江穗将小满拉到怀里，伸手捧着她的脸：“不怕，那是爷爷，爷爷之前因为去给你爹爹买药走丢了，现在找到了。” 江穗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孩子害怕是因为不了解事情的原委，知道那是自己的爷爷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那真的是我的爷爷吗？”小满在家里看过爷爷的照片，照片上的爷爷不长这样。 江穗接着解释道：“是你爷爷，照片上是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现在的爷爷是老了后的爷爷。” 小满看向奶奶的房间，那里面的是她的爷爷，心里那股害怕渐渐消散。 厍春香出来就见到女儿搂着弟妹，弟妹低头正在说些什么。 “怎么了？”厍春香走到两人面前，问着女儿。 “没事，快两点了，再不去肉没了。”小满应该不想让大姐知道她怕爷爷，江穗移开了话题。 厍春香听见已经两点，赶紧去厨房篮子，两人带着三个孩子浩浩荡荡的往副食店赶。 他们运气不错，去的时候还剩下了一些肉。 江穗见剩下的肉也不多了，两斤的样子，让大姐全部买了下来。 江穗想到王老头廋弱的身子，伸手指着案板上的几根骨头：“这几根骨头也包起来。” 卖肉的店员麻利的将肉和骨头包好，他就喜欢这爽快的妇人，不像其它的人要跟他磨价。 这是公家的店，钱不是他说了算，无论他说了多少遍都不行。 江穗问着身边的大姐：“要不再买些菜？”菜园里的菜被他们吃了一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菜了。 “每样少买些。”厍春香想着晚上的菜烧的丰盛些。 江穗：“好。” 虎子一听，伸手指着土豆：“买土豆。” 娘做的酸辣土豆丝好吃，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娘做的酸辣土豆丝了。 江穗伸手拿了两个土豆放进王网兜。 “娘，还有吃萝卜。”虎子手来到摊位最边上的萝卜上。 江穗伸手拿了两个萝卜，等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往里放些萝卜。 虎子挑好后江穗又问了石头和小满要吃什么蔬菜。 几人挑了满满一篮子的蔬菜，一边的厍春香看着他们几人跟买菜不要钱一样，哭笑不得看着几人。 回到家后就见王莽从屋里出来。 厍春香还没开口，王莽就主动开口：“爹睡着了，娘在里面陪着呢。” 厍春香点了点头：“娘还在哭吗？” 王莽回道：“不哭了。”进屋后，娘看见爹眼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一个劲的流，直到爹睡好才停下来怕吵到爹。 不哭就好，她是真的怕娘情绪起伏过大，伤到身体。 之前去看医生，医生就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生气，不能情绪起伏过大。 “我去做面包。”王莽说完后就直接去了厨房。 “大姐夫，明天停一天，今天不用做面包了。”江穗喊住王莽。 大姐夫好不容易找到爹，除了固定客户的那些面包以外的她不打算做了。 “让他去忙吧，他心里难受着呢，做些事他也好过些。”厍春香拉住江穗，让孩子爹去忙。 她了解孩子爹，现在他正公公这些年吃的苦，他揉面也能发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