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喇叭声惊醒,瞬时詹泊机灵一动,道:
“行,我不挡高市长的路,但夜间开山路着实危险,我必须负责高市长安全……我陪高市长一块儿到矿区。”
“没必要……”
高楚天板着脸拉长声调道,被这个牛皮糖缠得头疼。
詹泊打定主意后脸上笑意愈浓:
“别客气呀高市长,先前忘了汇报,其实我这趟就打算到矿区看看的,防止歹徒把白马同志绑架到那一带……邱师傅先请,啊不,我在前面帮高市长开路?”
高楚天滞住,但反应敏捷如他者立即一摆手道:
“啰里啰嗦把时间都耽搁了,不去了,回城!”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詹泊可不怕打脸,笑道,“我负责殿后……唐新镇那边有点乱,要格外当心。”
高楚天懒得跟他纠缠,一言不发将车窗玻璃升了上去,后排遮得严严实实。
两辆车一前一后返回,邱韩似打算甩掉詹泊开得飞快,然而开飞车是詹泊拿手好戏,就象牛皮糖般死死粘在后面。
拦截高楚天的事是否向蓝京汇报?詹泊再三斟酌的决定是不。
因为詹泊追赶、拦截、伴开的行为是偶发事件,纵使日后闹起来都没关系;但若詹泊的行动经请示或蓝京授意,性质就不一样了,属于蓝京调遣警务人员跟踪、骚扰、干扰高楚天!
如果安排人手沿途监视、跟踪邱韩的车,需要冒多大的正治风险?以前詹泊只知道率性而为,凡事做了再说不考虑后果,追随蓝京、秦铁雁多年的他现在已愈发成熟与稳健。
前面出现星星点点的灯光,马上就要进入镇区了。
邱韩的车突然停住,紧接着高楚天从后排下车,大步来到詹泊车前,指着他厉声道:
“你到底跟到什么时候?”
詹泊还是一脸笑:“向高市长汇报,等安全通过小镇我就放心了,无论何时,领导人身安全始终要放到首位。”
高楚天皱眉盯着他会儿,问道:“你这样胡作非为,是不是得到蓝京指使?”
“向高市长汇报,我依据的是公务员管理条例和警察管理条例,没人指使。”
詹泊一丝不苟答道。
“很好,没人指使,”高楚天道,“今晚我郑重警告你,别得罪我,凡得罪我的人都没好下场。”
“谁得罪高市长,我第一个站出来伸张正义。”
詹泊微笑道,丝毫没把高楚天的威胁放心上,确实,詹泊明摆着蓝京的心腹亲信,怎会因为高楚天一句话便放弃立场。
但高楚天也没指望警告有效,而是另有目的——
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邱韩突然启动车子飞驰而去!
高楚天正拦在车前,詹泊只得眼睁睁看着邱韩的车转眼消失在视野之中。
“哟,小邱怎么把车开走了?”
高楚天故意埋怨道,“到底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请示不汇报擅自行动……嗯,这样吧,麻烦詹队送我去县城。”
“荣幸之极,”詹泊道,“就是车子不好,委屈高市长了。”
后排左侧特警赶紧换到前面,右侧特警平生头一遭与市长并排而坐,全身冒汗。
高楚天泰然自若道:“车子好坏都不重要,为了工作嘛,哪怕坐公交车都一样。”
“嗯,高市长习惯快还是慢?”詹泊问道。
“快慢均可,前提是安全第一,”高楚天道,“路况差,视野不好,詹队别一不小心翻到阴沟里去。”
詹泊道:“我开车向来以不安全素称,要不……前面就是镇府大院,联系镇领导派专车送高市长?”
高楚天似笑非笑:“怎么,詹队习惯为蓝书记服务,我搭个便车都不肯?”
——詹泊想千方百计甩掉高楚天,赶紧追邱韩那辆车;高楚天则一心赖在车里拖住詹泊,给邱韩争取更多时间,两人各怀心思,话里暗藏深意。
“高市长说笑了,”詹泊道,“我其实很少为领导服务,平时主要开警车,专门抓捕犯罪分子。”
高楚天道:“我最欣赏身处高位还身先士卒冲在第一线的干部,詹队就是当中杰出代表。”
说话间车子驶过唐新镇小街,詹泊目光四扫没发现邱韩的车——当然不可能发现,邱韩纵使在镇里换车也会躲在很隐蔽的地方,遂悻悻“呼”地转入通往县城的大路。
高楚天慢斯条理掏出手机,故作诧异地说:
“咦,手机什么时候关机的?哎呀,要是刚才市里有急事联系不上我,那多不好……”
说着翻看未接来电,先与林涛钟副局长通了会儿话,然后直接拨通蓝京手机,问道:
“蓝书记,听调查组同志反映今晚跟炉山县委陈车行同志闹了点误会,还惊动蓝书记、苏书记和党市长?”
蓝京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在哪里?”
高楚天笑道:“我在詹泊詹队长车上,正从唐新回县城。”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蓝京却只眨了下眼道:
“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