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向荣平静地举举茶杯: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或许高市长要回趟京都到处问问,打听打听。”
这已是今天第二个明示他回京打探消息的人,高楚天点点头没再追问,将茶一饮而尽后告辞。
第二天上午高楚天轻车简行,和司机邱韩、秘书张其耀直奔炉山县,叫来县长罗泓直截了当道:
“陪我去趟玖马山,就你一个人。”
罗泓深知这位作风强硬、脾气也不小的新市长厉害,不敢多问,独自上车在副驾驶位置引路。
开出县城后,高楚天突然问:
“通电话时你说刚刚散会,开的什么会?”
罗泓如实道:“向高市长汇报,陈车行书记主持的人事调整专题常委会,按蓝书记要求微调了几位干部。”
高楚天一下子来了兴趣:“蓝书记还能干预县委调整人事?”
听出他的语气里有歧义,罗泓赶紧道:
“没有干预,没有干预,情况是这样,上次蓝书记亲自到富庄镇现场办公和调研,期间通过走访、座谈和个别谈话发现了一些问题……”
遂主要讲述了唐新派出所长盛礼成没有异地交流,一直在当地派出所工作的情况。
高楚天听了更奇怪。
京都对于领导干部异地交流方面规定是原则性、粗线条,各地在此基础制订的细则五花八门,但说句实话除了纪委等正法条线严格实施外,很难真正贯彻落实到位。
比如紫寺市委要求县区领导班子顶多两个任期就必须异地交流,实际上各县区在副县长位子上呆七八年甚至十年的并非个例;再比如县处副职提拔正职必须异地交流,可常务副县长就地提拔县长、县长就地提拔书记属于常规操作。
蓝京怎会突然其来关注区区副科职派出所长异地交流的问题?
高楚天的聪明在这方面特别突出,眼珠一转问道:
“玖马山归哪个镇管辖?”
罗泓回答得很严谨:“理论上是唐新镇管辖,高市长。”
“实际呢?”
“实际矿区外围有一道警戒线,我们根本进不去。”
“出示执法证呢?”
“没用,以前省属国企控制时就不买账,现在新勍工贸集团要加个更字。”
高楚天半眯着眼道:“加派警力,实在不行特警上,我们的警察队伍还干不过那些保安?”
罗泓谨慎地说:“倒不是警力不足问题,而是……省里已将那块地方圈给了省属国企,地方正府无权干涉……再往高处说整个玖马山是国家级生态保护区,监管权在省里,高市长。”
“是吗?”
高楚天半晌没吱声,车子又开了五六公里陡地说:
“盛礼成还在唐新镇?叫他一块儿去。”
“我来问问,”罗泓道,“他很可能接到通知去县里谈话……”
“算了……”
高楚天古怪地笑笑,“随便说说。”
车子开到玖马山一圈木桩围成的栅栏前,高楚天才下车走了几步,冷不丁斜刺里有匹火红色骏马旋风般冲过来,如同一道红色闪电从木栅栏前掠过,骑手很年轻也很剽悍,眼里闪烁桀骜不驯的野性与憎恶,手里紧握一柄锋利的藏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
再往两侧看,数百外影影绰绰闪动着多名骑手,手里明显握着武器。
“太危险了,走吧,我们走吧……”
司机邱韩发觉不妙,带着颤声道。
罗泓也劝道:“矿区雇佣的游牧藏民在外围巡逻,语言不通,心狠手辣,一言就拔刀子,跟这帮家伙没道理可讲,高市长!”
“瞧你们吓得,至于吗?太狠毕竟在共产党的地盘!”
高楚天不满地说,“走吧。”
暗地里已经下了决心,明天周末一定要回京打探确切消息,但在此之前还得先做一件事:
请示并获得爱人徐婧同意。
出身豪门的徐婧很霸道,处处限制并监督高楚天,经常不打招呼地“突袭式探亲”看他有没有别的女人,“老娘的领土谁都不准碰”。
不过监督范围仅限于高楚天,并不包括她自己,事实上在京都圈里她属于玩得比较嗨的类型,“老娘的领土谁都不准碰但谁都可以碰老娘”,有时内部聚会喝高了稀里糊涂,不知被多少子弟“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