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现在哪里还有医生见病人没钱住院,还主动掏腰包让病人住院的好人好事呢。
走在大街上,有老年人倒地了,有些当医生的人路过,都不愿意上前去帮扶救急呢,更别说是120把人送到他们上班的地方,反而没钱住院。
“苏婕,你快谢谢温医生。”
躺在病床上的朱翠慧一再的嘱咐苏婕,“如果没有她啊,我在这北城路都找不到,身上也没钱,现在说不定流落街头了。”
苏婕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跟温琰道谢,“谢谢温医生。我外婆住院的钱,稍后我会照缴费单转给你的。”
“不着急。你们婆孙俩先好好叙叙旧,我出去一下。”
温琰体贴的把时间留给她们。
她在医院上班,这种事见了太多,每一次,她都觉得能帮,就一定要力所能及的帮忙。
她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完整的家庭,但是并不是人人都这样。
这个社会过得苦的人有很多,苏婕是其中一个。
温琰能理解苏婕一直像着迷入魔一样的追逐伍明纬是为了什么,现在的她真的不怪苏婕,她知道,其实当时没有苏婕,也会有其他女生,真的没什么好怪的。
喜欢伍明纬的分母太多了。每个人都想拼一把,出头来做唯一。
曾经的温琰也是这样。
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伍明纬的唯一。
隔天温琰上急诊的班,苏婕专门到急诊诊室找她。
除了递给她一个用信封装的现金,苏婕还告诉温琰一些被她隐藏了很多时候的话。
“那个打火机是我从他车上偷的。我拿着去找你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打火机丢了。他从来没跟我一起过过夜,那个下雪的晚上,他们在酒吧喝酒,他临时找我帮一个忙,他申请了一个危险的任务,是跟他舅舅舅妈有关的案子,要去西南边境,怕没命回来,就想要你先对他断了念想……”
苏婕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你那个做检察官的哥哥自从他毕业后,就一直在找他,要他跟你分手,说要是不分手,就耍手段抹黑他,让他在缉毒大队里升不了职,参与不了重大任务。”
苏婕神色寥落的说完这些,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其实我不是第三者,也根本算不上是跟过他的女人,我跟伍明纬什么都不是,连朋友都谈不上,只是认识而已。我连他的手从来都摸到过。不仅是我,他跟你在一起以后,所有觊觎他的女生,心里对他那点坏心思都没有得逞过。”
温琰怔住,眼瞳发热,迟疑许久,有些手软的接过了苏婕递来的现金。
“你怪我吧。是我让你们分开了。”
苏婕承认了,她输了。
伍明纬喜欢的类型从来不是冶艳带刺,他迷恋的一直都是温暖澄澈。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像温琰,能如此温暖澄澈,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可以照出每个人的脸孔。
不管多少岁,她依然软糯纯真,晶莹剔透的站在这里,微微一笑,就能让旁人散了身上所有戾气。
包括苏婕。
时过境迁之后,苏婕和盘托出的话让温琰心绪复杂。
其实她都这样想过的,在无数个辗转难眠,想伍明纬想得无法入眠的夜里,她在心里默默的为他对她的始乱终弃开脱。
每次想完,又会全部把这些假设推翻。她心里有一小块部位,始终相信,伍明纬会听温琰的话。但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理智让她不要再去靠近那样野痞桀骜的灵魂,结果只会是温琰受伤。
如今,苏婕应征了他们的那场分手,不是因为伍明纬是个渣男,他只是觉得温琰不够坚强,不能陪他去远方逐梦。
温琰低头,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强颜欢笑,轻轻对苏婕说:“其实那时候没有你,我跟他也会分开,我们就只是真的不适合而已,我从高中喜欢上他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就劝过我,说我们不适合,是我不听劝。后来受伤了,就知道了。”
“所以这三年你都没恨过我?我不信。”
苏婕问。
当初她见他们一个毕业上班了,一个还天真的呆在校园,趁那个最好时机,不停的去找温琰说煽风点火的话,诱使他们分手。
苏婕那段日子并不是孤单作战,当时还有温琰的哥哥也在对温琰施加压力,他们的母亲许琼玲生病了,温叙程拿这件事绑架温琰,要她懂事。
“恨过。”
温琰回答,“不过都过去了。”
苏婕不想再说什么,跟她告别。“我先回住院大楼了。”
临走,苏婕觉得还是该说跟温琰这些事。
“他现在在跟的那个毒贩集团,极其危险,很多去查那个集团的警察都死在边境上了。如果你不喜欢听,就当我没说。”
温琰拼命忍住的眼泪终于在这一瞬潸然落下。
三年之后,她从曾经她以为的伍明纬的相好口里得知,原来那场分手是伍明纬的故意为之,因为那个时候他要去边境执行任务,温叙程还一直在逼他跟温琰分手。
那天在那个酒吧里,他故意说来伤温琰的话,全是为了推远温琰。
苏婕说,她追逐了伍明纬那么久,她甚至连伍明纬的手都没摸到过。
不止是她,很多她这样觊觎伍明纬的女生都没有,因为伍明纬当时跟后来的心全部都给温琰了。
见过苏婕,听完苏婕说完那个大雪天,让温琰哭了那么多眼泪的那场分手,原因其实只在于,当时的伍明纬根本不相信温琰可以做他行上那条漆□□路的灯。
这样的真相发现并没有让温琰感到那场分手对她的伤害减少了。
一个月后,是人间四月天,江南鸟语花香。
受苏城管辖的一个叫做夕岚的水乡古镇,杨柳依依,浮桥座座。
清澈浅淡的小河蜿蜒,绕着面积不大的小镇静静流淌。
古旧的乌篷船在河面上游弋,游客站在船头快乐的拍照留影。
唱着吴侬软语的姑娘在小馆里唱着:“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春泥。”
纪屿新正卯足了劲,在自己的小摊前冲来往游客兜售他的祖传宝物,古风团扇。
“小姐姐们,来瞧一瞧跟看一看啦,中国汉族传统工艺品及艺术品,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古风手工团扇,赶紧人手来买一柄啦!你们过来古镇水乡旅游,穿上漂亮的汉服,轻轻拿一把,古典美女的氛围感立马get,来,来,来,祖传团扇,手工缂丝,经典苏绣,走过路过千万不要……”
错过。
错过二字还没说完,纪屿新抬眼见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过浮桥。
黑碎发,冷白皮,在人群里站着走路,什么特殊动作都不做,专属于他的辨识度就超高。
骨骼感强烈的脸上挂着一副纯黑墨镜,穿件水洗蓝软牛仔衬衫,下身是纯黑休闲布裤,肩宽腿长,经典倒三角形身材,气定神闲的朝纪屿新走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娱乐圈顶流男偶像出街了。
不对,就算是男顶流都不一定有他这身材,气质,长相,还有家世。
就说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吃膏又吃粱长大的矜贵阔少,他干啥不好,他干警察。
干警察都算了,他还干最吃力不讨好的缉毒警,真是想起他这个人,纪屿新就觉得瘆得慌。
知道他一出现准没好事,纪屿新立刻跟旁边的邻居摊主打招呼:“大姐,帮我看一下摊,我要去上个洗手间。”
说罢,便拔腿就跑。
大姐惊骇的问:“咋啦?你不刚刚才去过吗?又吃多啦?”
纪屿新已经提起一双长腿,跑得没影了。
他掩人耳目,在夕岚镇摆摊已经有小半年了,这半年他行事都很低调,甚至没有发过一条微信朋友圈,就是为的不让人找到。
结果,这个混世魔王还是找来了,纪屿新清楚,被他抓住肯定要被他狠狠一顿揍,于是纪屿新撒欢的跑,像条土狗一样往前奔。
他在夕岚镇藏匿了许久,早对当地环境了解得门儿清,他尽挑七弯八拐的巷弄走,试图让追他的那人迷失方向,赶不上他,抓不住他。
结果,纪屿新自己的脑子都被绕晕了,脚也跑麻了,转过小河,到一个弄堂的尽头喘气。
气还没喘完呢,就见到气质冷感的人闲适的操着手,站在光天化日下等他。
纪屿新转头又要跑,那人用清亮里透着磁的嗓音招呼他:“再给老子跑,三个月拘留所起步。”
纪屿新以前那些作奸犯科的小事都被他握着把柄呢,纪屿新可不想蹲局子,可是纪屿新更不想面对他。
纪屿新脸色讪讪的搭一句,“我不是纪屿新,你认错人了。”
说完,准备再跑。
男人懒倦的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器械,红唇边漾出一丝不屑。
纪屿新立刻对他袒露笑颜,倒退回来,毕恭毕敬的给男人请安:“纬爷,你说你来看我,带这东西干啥,大白天的是要吓死个人吗。”
纪屿新狗腿的走上去,按着男人的手,帮他把那东西塞回他裤兜里,“犯不着,真犯不着。”
伍明纬冷冷道:“不是挺能跑码,再跑啊?”
他冰肌玉骨,俊脸上一丝汗都没有。
纪屿新满头的汗,纪屿新不得不叹息,还是人民警察体能好,人民警察之中的天之骄子体能更好,他妈追着他跑了快一个小时,能大气都不喘。
纪屿新倒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纬爷,找我干嘛呢?买团扇?不买就会分手的那种合欢扇?”
纪屿新明知道伍明纬来找他是所为何事,还是故作调侃。
“你小女朋友哄回来没有,十八岁就跟了你,不在一起多可惜。”
纪屿新心里一直帮伍明纬惦记着这件事。
伍明纬伸手,捏住纪屿新那张就爱胡说八道的嘴,说:“别说无关紧要的,江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