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从温琰上大一开始就喜欢上了温琰,碍于温琰那时跟了伍明纬,一跟就是四五年,他一直彬彬有礼,极有风度的蛰伏在岁月里,等待时机合适的时候来追温琰。
比如刚刚逝去的那个情人节,陈时樾送花跟巧克力给温琰。
他是真的喜欢温琰,或许喜欢得不比伍明纬少,他的家世还有职业也很契合温家挑女婿的标准。
伍明纬想着这些烦心事,把唇边的烟头吸得愈发猛进。
“纬爷,这打火机哪里来的,怎么是旧的?”
田妮娇闲闲的嗑着瓜子,再度主动跟男人搭话。
田家超市里也没有顾客,就只有伍明纬站在这儿买烟。
她瞧见男人放在玻璃柜上的打火机,好奇的问,她给他做家政,他身边带有什么小玩意儿,田妮娇都见过。
这个定制打火机旧的,看起来挺贵,田妮娇却从来没见过他用,现在他出去这么一趟,再回来就有了,田妮娇奇了怪了。
“以前大学时候的。”
以为他不会回答,然而伍明纬却懒懒的吐出两句,“之前被人偷了,这次去北城找回来了。”
“真的吗?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回来?谁偷的?”
田妮娇八卦。
伍明纬没睡好,心情不好,不愿再跟女人说话了。
“再拿包烟。我要去派出所了。”
手里的烟燃完后,伍明纬唤田妮娇。
“你不是刚买一包,干嘛又要再买一包?”
田妮娇发现他这次回来抽烟特别凶,猜他肯定遇上什么让他失意的事了。
可是他这样的人能失什么意呢,顶多就是抓不到自己想要抓的毒贩罢了。
不,田妮娇灵光一闪,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
田妮娇猜他这次回大城市里去,肯定是又遇到温琰了。
“拿烟。”
伍明纬招呼田妮娇,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田妮娇不情不愿的又给他拿了一包云烟,娇声抱怨道:“让你别抽,你天天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
田妮娇喜欢他,心里把他当假想的男朋友了,一副要管他的娇嗲语气。
许久没有异性跟伍明纬这样说话,伍明纬思绪猛然滞顿。
脑海里浮现的是大学时候的温琰,眉眼软软的,头发柔柔的,皮肤白白的,在无数个去他公寓里过夜时,洗完澡后,为了他穿上她从来不会穿的吊带睡裙,将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挂在他的后脖颈,软玉温香的身子依恋的贴在他的硬胸上,跟他抱怨:
“伍明纬,不是说要听我话吗?又抽烟,不准亲我,你抽烟了嘴巴好臭,我才不要被你亲。”
“听话,我听话,我一辈子都听小温软的话。”
结果是伍明纬哑着嗓,咬着她敏感的软耳朵,音调低低的宠哄,“以后再也不抽了行不行。”
每次跟小温软保证,他不会再抽烟了,小温软才让他亲她。
往昔那股甜蜜涌上心头,不止先前那包买了只抽了两根的云烟,那包又被付了钱的云烟,甚至适才被田妮娇问起的那块价格昂贵的打火机,都没有被伍明纬拿走。
田妮娇眼明手快的把这些东西全部从柜台上拣下来,一会儿不留神就被小偷偷走了。
“诶,你烟跟打火机不拿啊?”
见到伍明纬上了派出所的警车,田妮娇大声喊,伍明纬理也不理她。
三月一过,天气逐渐回暖,棉石县这个破地方唯一的好处,大概在于它没有倒春寒,而且到了夜里很静,一点都不吵。
从北城跟津城那种人多车多的北方城市回来,伍明纬感到这里的夜很安静,比死亡还静寂,寂寞得他能听见他心里想念一个人的声音。
他好想她。
伍明纬好想温琰。
这么拼命想着的时候,却要装着已经无所谓了,骗她也骗自己,分手了,过去的一切就真的都无所谓了。
可是每个晚上的梦境里,都是女生温温软软的贴着他的乖巧模样,被他一逗,就耳朵,脸跟脖颈一起红了,可爱到他想把她抱在怀里宠一辈子。
天黑以后,梦里是有光的,因为梦里有温琰。
睁开眼来,白天来了,反而伍明纬觉得一片漆黑。
前段时间抓回边境派出所的那几个坐台女跟马仔没有透露出任何关键的信息,只说了这些药是一个男大学生转手给他们卖的。
这种新型毒品只有丹拓集团才有原生货源跟渠道分销,东西肯定是从他们的老巢阿瑞寨流出的。
但是这群人咬死说是一个戴黑框架眼镜的清俊男大学生分给他们的,一开始男大学生根本没跟他们说是毒品,只说了是吃了会让人精神好一些的药。
这些胡诌伍明纬一点都不信。
三年了,他过来三年了,连江沉现在人在哪里他都没找到。
郁征澎埋伏在这儿的眼线,也没被郁征澎全部告诉他,这些升上高位的老公安好像就是在逗着年轻的伍明纬玩,一心要锻炼他靠自己努力,他们完全不知道伍明纬牺牲了什么,才决意到这个破地方来。
“警官,真的就是这样,我把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也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染一头红毛的混混憋屈的抱怨,晃动着手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
“你他妈在这儿呆一下午了,你算算你到底说了什么人话?”
在一旁写笔录的钟异又想挥拳揍已经是鼻青脸肿的混混。
“别打犯人。”
被伍明纬拉住了,他们审了那么久,看来是真的逼不出来了。
伍明纬拿起放在塑料密封袋里的彩色胶囊细细审视,这是比□□跟四号还要危险的毒品。
因为它看起来跟普通感冒药一样,将它带到任何一个夜店跟歌舞厅去,哄骗任何一个年轻人吞下,告诉他们这不是毒品,就是吃完之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的抗抑郁药,对方都会相信。
这种胶囊已经从西南边境流进了全国各大城市,近来,北城的夜店跟会所也出现了。
伍明纬这次上北城,就是调查这个情况,主要是摸清从西南边境到北城的供货渠道是什么。
所以,那段时间,他才会频繁的出现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有一次查案的时候,碰巧被温琰撞见了,温琰以为他还在跟上学时候一样,还是喜欢去这种霓虹绚丽的地方花天酒地。
“警官,给根烟抽抽啊。”
红毛打了个呵欠,流着眼泪问两个审问他的警察要烟。他也是个瘾君子,一边卖一边磕,早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你他妈屁的关键信息给不了一个,还想抽烟,说一个男大学生给你的胶囊,那他人呢?上哪所大学?”
钟异训斥红毛还敢要烟抽,好像钟异坐这儿审他一下午,很待见他似的。
“我怎么知道。他自己说的,他还在上大学,做了一批药,想要卖出去,就是抗抑郁的,能帮人快乐的。我以为是正常的药,因为瞧他长得那么帅,也不像是干坏事的人。”
“那他现在人呢?我问你他现在人在哪里?还长得帅,能有多帅,你给我好好说说!”
“不知道,他又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每次见面,都是他找我。他很神奇的,不管我在按摩房,窑子,还是烤串店,歌舞厅,火锅店,他都能找到我。就凭这个,我觉得你们肯定抓不到他。”
红毛沾沾自喜,只要这个人不出现,不落网,这些警察就只能惯着他,因为要从他口里得到关键的情报。
“警官,要不你们去阿瑞寨抓他吧,我估计他肯定是从阿瑞寨出来的。”
红毛摇头晃脑的说着,很是得意。
“是不是想挨揍?”
钟异又想揍他了。
阿瑞寨是丹拓集团的老巢,在一片热带雨林的深处,没有寨子里的当地人带路,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找进去。
丹拓集团就是依靠这种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藏匿在那片诡谲的雨林深处制毒跟贩毒,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别动手了,没用。”
伍明纬冲钟异扬了扬下巴。
“给老子滚出去。”
钟异只好把红毛一把揪住,带他出问询室。
问询完之后,伍明纬又把这帮人的社会关系理了一遍,在里面发现一个他认识的人。
不能说是认识,应该说是熟悉,熟悉到知道他肯定会跟伍明纬说真话的程度,伍明纬居然把他忘记了,真是不应该。
最近他们边境派出所打起精神做的排查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
回到云城再次投入缉毒工作的伍明纬比往常更卖力,然而却始终呆在这儿的感觉不一样了。
因为温琰已经来过这个小城,亲眼所见他在这里的生活,知道他过的日子了。
他曾经觉得分手之后,就跟她切断一切的联系,对温琰来说是为她好的最好。
千万不要让温琰知道后来的伍明纬的每一天都是怎么过的。
可是温琰还是知道了,温琰在知道之后,还是去跟陈时越在一起过情人节了。
伍明纬自嘲的笑了笑。
他对自己说,伍明纬,原来你也有今天。
那一天是情人节,明明他也去了温琰上班的医院,带了温琰最喜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