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少女的疑问,陈森只是淡淡一笑,倒是没有开口了。
正当此时,少女的脸色一变,忽然古怪了几分。
她转头过来看向陈森,脸色复杂的说道:“有些人……还真经不起念叨啊……”
……
云头峰下,马蹄声急,希律律声响动,是一队身上携带着厚重腥气的士兵,他们身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此时有几个蓬头垢面的庄稼汉,疾步走在他们前面,指着山上,不断的在说些什么。
大抵是一些“我刚才有看到马车上山,指不定是什么贵人的到来……”
“他们身上的衣服装饰可有钱了,就连马匹身上缀着的都是珠宝,有红有绿的,差得没把我眼睛给看瞎……”
“就是啊,军爷,他们可有钱了,那穿的衣服,不是锦就是绸,我看那缎子雕龙画凤的,指不定是什么皇亲国戚……咱听说贾将军不是要造反吗?要是能拿下他们,说不定……”
“我琢磨着,这也像是个功劳,军爷还是快上去吧,别到时候让其他人抢了先头……”
“是啊军爷,你们快上去吧,到时候有了赏赐,可别忘了我们几个好处就行……”
几个百姓在为后面的叛军带着路。
为首的一个百夫长,浓眉大眼,鼻高额隆,听闻此言,就令手下快速的向前侦探,界边这里的山脉峰峦叠嶂,道路嶙峋, 数不尽的拐角和小道,若是要藏人,最难发觉了……
不过要真像这些泥腿子口中所说,是有什么贵人来此……那想必以他们那些爱嚣张、爱炫耀的风光排头,倒也不难发觉他们的踪迹……
倘若真的是什么羊入虎口的皇亲国戚,那就活该自己发财了。
想来在军中打拼了这么多年,今天也该到了自己的出头之日。
这百夫长没有遇到贾余之前,只是北军参将手下的一个小兵,在北部战场屡立战功,但因为上司克扣军功,贪图赏赐,令得他年过四十了,拼了大半辈子的命,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眼看年近半百,身体每况日下,再无年轻时候的敢杀敢拼,他还以为自己一生蹉跎,只怕要毁在了军中。
却没想到,在中年的时候遇到了贾余,当时的贾余还不是神威将军,但治军领将已经出现了端倪,更重要的是这个贾余没有贪墨军功,在他的手下,朝廷上给底层士兵发下的赏银,也都能落进口袋中
这百夫长当时就看出了这贾余是个名将种子,于是便投了过去,很快,大庆国的军队在贾余的带领下,于魔物战场连战连捷,由此,贾余手下便聚拢了一波骄兵悍将。
百夫长投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小兵,但是几次军功,却让他做了个百夫长……又凭着一颗对贾余忠心,掺和到了昨天惊变之事,得以率兵策划周围的村子城镇,为反朝廷做准备。
如果说他对底层的百姓有多么的怜悯,那倒也未见得,但是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却是让他不想止步于此。
男儿携吴钩,若想博取功名,最大的成就,除了皇途霸业之外,那就是从龙开天之功。
可大庆朝如今虽然江河日下,但声势不坠,还没沦落到群雄争锋的局面;
此刻正是潜龙勿用,以待天时,或跃在渊。
大部分朝代末年的起义大多如此,最后定夺天下的并非那陈胜吴广之辈,他们只是撕下了王朝最后的遮羞布,揭开动乱的源头,好比是张角之辈,李密之徒,真要论得起诸王争霸,还得是在他们之后出现的枭雄和霸主;
如今的贾余,如果真的有望功成,那也只不过是为王前驱,却是难以笑到最后。
反倒是在他们手下的那些小兵,本就有潜龙之质,若是在盛世,左右也不过是一介布衣猪狗,可要是遇到风云变化,便是金鳞跃龙门,腾飞于野……每每总能定夺江山最后的归属。
“孟佥事,山下不知道哪里来了好多官兵,身上带着不少的血气,似乎满图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打的是哪里的旗子?”
“没打,不过我看他们身上的军服,好像是北部剿魔序列的,上面还绣着一些神兽吞魔图……”
“北部剿魔?”那小孟先生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能出现在南方的北部大将,就只有那个贾余吧?
贵妃祭祖后回宫的线路,是从南往北走,因为不想撞到贾余,他已经绕过了洛地,但不想得罪王爷,便顺着边界再往北走……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剿魔的队伍。
这怎么可能呢?
心中正思虑间,忽闻山下有刀兵之声传来,却是不知为何闹起了动乱。
“怎么回事?贵妃的鸾驾在此,他们怎敢冲撞?难道你们没打旗号吗?”
“这……”
“还不快给我滚去打听!”
矮胖官员面容一变,把手下打发走了之后,急匆匆的朝着仪仗里面的马车走去,贵人之所以是贵人,正是因为其高居百姓的头上,脚不触贱地,令得百姓难见天容,于是远则生畏,远则生威,便成了不可打破的牢笼阶级。
可一旦让那些泥腿子践踏了这个天堑,那跌落了神坛的牌位,就很难再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