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侍女动作极为利索 , 明显是出自名门的侍从 , 领着洛婉清进屋的过程安安静静 , 有条不紧 , 洛婉清由他们领着走进内院 , 她们将她带进一个房间 , 先是侍奉她沐浴 , 随后拿了衣衫给她换上打扮后 , 才终于领着她往院子深处走去 。

他们给她穿了一身素白雪衫 , 雪衫上是金丝绣的卷云纹路 , 外面披了狐裘 , 金色簪挽上她的头 , 点缀一身雪色 , 看上去颇为贵气 。

洛婉清跟着他们走到后院 , 才现后院是一片梅林 , 白色梅花开得正好 , 梅林前方立着一座小屋 , 谢恒正坐在长廊上编织着什么 。

他穿得衣服和她极为相似 , 白衣金纹 , 连纹路都是相同 , 只是款式有男女的区别 , 但大约都是出自同一款布料 。

看到谢恒 , 一行人上前行礼 :“ 公子 。“

谢恒闻言 , 拿眸看过来 , 目光在洛婉清面上扫过 , 随后点头道 :“ 先下去吧 。

旁人行礼退下 , 洛婉清解开狐裘挂在廊上 , 走到谢恒身边 。

谢恒身前正在煮酒 , 酒香弥漫 , 洛婉清坐到酒炉对面 , 好奇道 :“ 公子在编什么 7“

“ 既然想知道 , 何不过来看看呢 ?“

谢恒低头继续编着东西 , 却是不动 。

洛婉清想了想 , 便知他的意思 , 绕步坐到他身后 , 侧身观察着他手中东西 : “ 公子 , 可以说了吗 7“

谢恒不动 , 亦不出声 , 洛婉清思考片刻后 , 试探着倾身上前 , 将下巴放在谢恒肩头 , 小声再唤了一声 : “ 公子 2“

“ 是灯笛 。“

谢恒终于开口 , 眼底隐约有了几分笑意 , 洛婉清便知自己是猜对 , 听他耐心解释道 :“ 钦天监说今夜有雪 , 等会儿我带你去赏梅 , 想做一盐灯照路 。“

“ 灯笼不是有现成的吗 ? “ 洛婉清奇怪 ,“ 为何要自己做 7“

“ 因为我媳说 , 照路的灯 , 得自己做 , 才看得清楚 。 “ 谢恒说着 , 眼里带了些 t

念 ,“ 以前每一年新年 , 我娘都会带着家里人一起 , 每人做一盐灯 。“

「“ 可现在不是新年 。“ 洛婉清听得疑惑 ,“ 公子为何要做灯 ?“

谢恒闻言 , 转眸看了她一眼 。

她离他很近 , 咫尺的距离 , 一双眼清润灵动 , 好像山林间他见过的野鹿 。

谢恒想了想 , 拙手将洛婉清搅到怀中 , 让她靠着自己腿躺下 。

洛婉清仰头靠躺在他身上 , 他衣袖宽大 , 盖在她身上 , 遮挡着寒风 。

他编织着灯笼 , 轻声道 :“ 时间从来是人为的刻度 , 若没有人规定 , 你又焉知今夕何夕 ?“

“ 所以呢 ?7“ 洛婉清拿手把弄他胸口坠挂的流苏 , 谢恒眼眸微垂 , 看向怀中女子 , 不由得笑起来 ,“ 你在时 , 才是我的新年 。“

洛婉清闻言愣住 , 谢恒看她表情 , 轻笑一声 , 拙头继续编织手中的灯笼 。

洛婉清躺在他怀里 , 好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 她压着心跳 , 仰头看着上方人 , 故

作淡定道 :“ 若我在才是新年 , 那今年公子新年怎么过的 ?“

“ 白日行公务 , 睡前给你写信 , 与寻常日没有两样 。“

洛婉清迟疑着 , 一时不知当不当说 , 将目光放在谢恒胸口流苏上 , 把玩着道 :

“ 没有 。“

谢恒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 他不是没有家人 , 新年不该自己一个人 。

他平静解释着 :“ 我去看他 ,

于我于他 , 都不是好事 。“

洛婉清沉默着 , 过了一会儿后 , 她才道 :“ 那您不会想他吗 ?“

谢恒编织着灯笼的动作顿了顿 , 过了好久 , 他才道 :“ 当年他其实给过我选择 ,

回道宗修养 , 从此不过问朝堂之事 , 那谢家会力保我 。 但我选择了第二条 , 从那天起 , 我就不是他儿子 , 也再不能进谢家家门 。“

谢恒说着 , 从旁边取了已经绘制好的灯笼纸 , 将灯笼纸糊到灯笼框架上 , 而后他从一旁取了一根蜡烛 , 放进灯笼里 , 将蜡烛点燃之后 , 灯笼亮了起来 。

谢恒将灯笼提远 , 洛婉清侧眸看去 , 跟着他一起观赏这灯笼 。

灯笼在风里慢慢转动 , 映照着上面绘制的山水墨画 , 然而洛婉清看着看着 , 便现那水墨画并不是山水 , 而是一个女子的面容 。

这个女子洛婉清很熟悉 , 她不由得将目光转眸看向这个想尽办法将她面容画出来的青年 。

他的五官一贯是冷的 , 积霜覆雪 , 但颜色分明 , 便显得有些艳丽 , 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 , 锋芒升露 , 让人不敢亲近 。

此刻在昏黄的灯火下 , 他的五官被笼罩一层暖色 , 周边夜冷风蹄 , 独他一身暖色 , 于是这种温柔明亮显得格外独特 , 仿佛仅属于她一人 。

洛婉清注视着他 , 谢恒却看着灯笼 , 轻声道 :“ 道宗是我回不去的山门 , 谢氏是我归不了的故乡 。 惜娘 …“

谢恒唤出她的名字 , 却没说话 , 只静静看着暗夜中的远方 。

洛婉清等着他开口 , 但等了许久 , 却也只见他回过头来 , 朝她笑了笑 : “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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