琤替小妹沐浴。
“我自己来。”
“你自一至三岁都由我服侍,记得吗,与橡皮鸭坐浴缸,大半钟头不愿起来,用水枪到处射,一边叫:‘杀死你蚊子’。”
琤仔细帮妹妹抹身。
她扶她起来,穿好衣服,喂她喝流质健康饮品。
琪缓缓走到楼下。
父母像是又老又廋。
琪挤出一丝笑意,“爸,妈。”
雷爸咳嗽一声,“起来了。”他抓起报纸读。
雷妈轻轻握住幼女的手,“文家低调办事,不设仪式,他们已赴新加坡定居。”
琪微弱点头。
“琪,答允妈妈,从头开始。”
雷琤出来听见,忽然烦躁,“你们就别吵她好不好,你们懂什么?你俩结婚四十年,还有四十年好过,你们懂什么?”
父母唯唯诺诺,不再出声。
“张师母问小琪好些无,什么时候可以工作,现场人手十分紧张。”
雷琪答:“明早我可以报到。”
雷妈又想说些什么,大抵是要阻止,被大女儿一个瞪眼,只得维持缄默。
“大姐,请陪着我。”
“就来。”
姐妹俩躺一张小床上,相拥着。
琪小脸又黄又干,双目空洞。
“你要多吃点,小妹,身体至要紧。”
“明白。”
“小妹。”琤流下眼泪。
“姐,把我幼时趣事告诉我。”
“呵,多着呢,出生时似红皮老鼠,丑得我们吓一跳,又爱哭,双眼像线般睁不开,很可怕,但是,养了个把月,忽然吹气般胖,不久,小手臂一截截,我们忍不住抓住咬,你会哈哈呵呵笑,声音已像圣尼古拉,不久会跑,拉不住,咚咚咚,整天是脚步声,他们两兄弟说你炒得不能集中精神做功课,你最爱悄悄走到他们身后‘哇哈’一声吓他们。两兄弟气得搬住宿舍,可是又说没你的脚步声恍然若失……”
琤发觉琪琪在她怀中已经睡着。
她独自轻轻流泪。
琤自怜自悯,胸中像是掏空一般,平时不想露出失恋蛛丝马迹的她终于痛快地哭了一场。
第二天琪一早出发工作。
廋弱的她像是风吹得倒。
到现场报到,大家鼓掌欢迎。
她穿上生化衣开始工作。
看到墙上贴着遇害女子的照片,琪知道鉴证结果已经肯定这几个人的基因在现场发现。
琪问:“一共几项获得证实?”
“二十二名,还有三十多个样板在化验中,检控官说,已经足够证据起诉,但为着向受害人亲属交待,将发掘现场全部面积。”
琪看到有军车驶离现场。
“他们还在观察?”
“一直仔细研究,说对我们工作态度至为佩服,可以借镜(原文如此)云云。”
“军人纪律真没话讲,大清早,天未亮就集合,精神奕奕,梳洗整洁,比起我们这班疲懒邋遢大学生,巧对比,他们还称赞我们,叫什么?愧不敢当。”
“这小组军人来自五角大楼,叫jpac……”
一个女同学忽然说:“其中最英伟的是吴上尉。”
“嗯,那么高大那么壮健——”
“好像很向往呢。”
“他却目不邪视。”
“真叫人沮丧,这身生化衣坑人。”
琪琪不出声。
午饭时分,她独自剥一只橘子吃。
同学们还在谈同一话题:“究竟我们为何喜欢男人的浓厚毛发?”
“男子气概呀,上古靠他们出去打猎找食物,文弱书生会饿死女人,因此我们因子一直向往粗线条男子。”
“嘻嘻嘻。”
琪垂头。
她忽然想起,一次在公园约会大丞,天忽然下雨,他俩躲在大树下等车,他把她拉近抱住,用外套的帽斗遮住她一边脸,亲吻她,旁边的陌生人都忍不住笑他俩热情,“嘻嘻嘻”,想到这里,琪的胸口似绞住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