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过,又不想独自回房,扯来一条毡子,索性睡在梳化附近的地上。
第二天,一品醒来,觉得全屋明亮,以为太阳出来,是一个大晴天。
定睛一看,原来下雪了,落了一夜,积雪已有盈尺,白澄澄,映进玻璃墙,
使人误为是日光,此刻天上扯絮拉棉,鹅毛般大雪纷飞,一品看得呆了。
生长在南国的她虽然见过雪,也曾与同学在球场打过雪仗,可是这样专心一
致赏雪,还是第一次。她自梳化坐起来,踢到一件东西,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地
上是卢泳忠,他睡得香甜,不知道头上挨了一脚。
一品凝视他,为着陪她,他在地上过了一夜,这个怪人,抑或,是个深情的
人。
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卢泳忠醒来,微笑,忽然紧紧拉住一品,把她扯到
怀中抱住。
一品轻轻说:" 下大雪了。"
" 冷吗?"
" 炉火未熄,很暖。"
" 睡得可好?"
" 十分香甜,梦里不知身是客。"
" 一品,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一品感喟,"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都不过暂来这世界寄居而已。"
" 太多愁善感了。"
一品不语,只是紧紧拥抱他。
" 精神还好的话,我们稍后外出赏雪,或者,可以到地下室暖水池游泳。"
" 嘘。"
他俩并肩看着紫青色天空撒下飞絮。
稍后,一品穿厚厚冬衣与卢泳忠下山吃午餐,附近一间法国饭店的侍者一见
他们便迎上来," 卢先生你好,呵,太太终于来了。"
一品有点意外,但并无否认。
饭后在游客区闲荡,到古玩店看旧瓷器银器,老板娘问:" 你俩是游客?"
卢泳忠答:" 我们年年到此度假。"
一品不喜积聚身外物,一件也没买。自古玩店出来,雪已经停了。只见大路
旁停着一辆黄色校车,大群六七八岁的小孩一拥而上,喧哗地在老师带领下登车。
一品站住脚凝视他们一张张苹果似的面孔,痴恋地听他们清脆的笑语声。
卢泳忠也微笑," 真讨厌,那样嘈吵。"
扰攘了一会儿,老师点清了人头,校车总算关上门驶走。一品犹自依依不舍。
" 最难做的是小学教师,不知怎么教得会这班小猴。"
一品不语,拉住卢泳忠的手离去。
泳忠还在继续话题:" 你会有耐心教乘数表吗?你会对他们读故事吗?你会
陪他们荡秋千?找保母做,没意思,自己做,又不知能否胜任。"
一品一直没出声。她愿意事事亲手做,半夜带着熊猫眼起床两三次在所不计,
女性天赋有这种恒心毅力,不过,一品心灵愿意,肉体却软弱,未能配合。
一品身边整天都响着孩子们云雀般亮脆的笑声。
下午同母亲通过电话,杨太太说:" 住在泳忠的度假屋?呵,已经同居了,
亲友知道会怎么想。"
一品不加否认," 我们没有太多亲友。"
" 玩得高兴点。"
" 是,妈妈。"
傍晚,他们计划去滑雪。
" 我可以教你。"
" 不,容易伤和气。"
" 那么,找个教练。"
有商有量,真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卢泳忠讲得出做得到,果然负责洗
熨煮,做得又快又妥,自干衣机取出整箩衣服,逐件分类折好。
他会是那种在公司签完千万合约回家来扮牛马给孩子骑的男人。
打着灯笼没处找。
一品想,一回去就宣布婚讯。
婚后可以将工作量减半,尽量抽空陪伴对方,或是,照卢泳忠所说:完全退
休。
可是,杨一品不知道,上天另有安排。
那天晚上,她自梦中惊醒,感觉上像是有一只手插进了她的胸膛,硬生生要
把她的胃扯出来,她疼得整张脸冒出冷汗,四肢完全无力。
接着,有不知什么要从喉头要大量涌出,她怕弄污床褥,只得挣扎起来,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