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为对影自怜?’
子函大奇,‘是又怎样?’
‘怪凄凉的。’
‘那就看你的人生观了,凡事有两个看法:一个写作人,可尊称大作家,也可贬为爬格子,又这次我回来,既是投机客,又是科技专家。’
‘子函,妈拿你没办法。’
‘妈,明日我们到舅舅家去。’
‘我先预约。’
子函点点头,‘妈怎样看局势?’
‘很乱,中台港经商已无明显界限。’
‘危才有机。’
‘你的口气,像是一个人,同样这种话,由他口说出,无比讨厌,可是你讲我又觉得有意思。’
子函与母亲轻轻拥抱。
他出去了。
一星期后他已见过舅舅,找到适当办公室,以及决定搬出去住。
他带子盈参观新公寓。
装修公司正把名贵家具搬进那位于顶楼,大得似酒店大堂似的客厅。
子函背著客人看海景,听到脚步声满面笑容转过来。
他走进厨房,捧出一箱香槟酒,取出一瓶,浸入银冰桶,‘一会喝酒庆祝。’
那排场,那布局,真看不出有经济衰退现象。
子盈只觉宛如置身海市蜃楼之中。
子函说:‘子盈,印南,过来帮我。’
郭印南不知如何回答。
子盈反问:‘做什么?’
‘成立科技公司,先上市,后招股,集资后大展拳脚。’
‘次序还似不大正确。’
子函笑,‘做生意何来规则?子盈你以为是小学生做功课?’
‘资本来自大众?’
‘正是。’
‘大众为何信你?’
‘问得好,’子函竖起大拇指,‘他们当然不是信程柏棠父子,我们老板是鼎鼎大名的高越梅。’
郭印南耸然动容,不过,沉实的他不出声。
‘政府扬言要搞科技,殷商高越梅热烈附和,我应邀担任策划,市民热情反应,有何不可?子应,过来,我封你为亚太区总裁。’
子盈骇笑,‘我不懂做这个职位。’
‘你穿套鲜红香奈儿,站在高越梅之子高子能身后,作顶天立地状,不就行了?’
‘我更加不会。’
‘子盈你没出息。’
他噗一声开了香槟。
子盈愉快地答大哥:‘子函你说得对。’她大口喝香槟。
郭印南看著女友笑,他放心了。
子函问他:‘你呢,印南。’
‘我?子盈去哪里,我跟到哪里。’
子函很替他们高兴,‘好,好,祝你们幸福。’
他俩离开了大厦顶楼。
子盈当然不笨,在车上她已经轻轻说:‘这种江湖伎俩,自古就有,从前,叫种金子树,术士骗贪心的人说:给我一袋金子,我帮你种一棵金树,保证年年开花,结出金果。’
印南会答:‘你也说过,是骗贪心的人,不贪,什么事都没有。’
‘造字的人也真讽刺,贪同贫两字,笔画只差一点点。’
‘投资,有得有失,必具风险。’
‘你会不会买这只高越梅股票?’
‘这只股票,不属高越梅,它只是想造成一种错觉,使大众以为是高氏出品。’
‘最终会由谁出面?’
‘高子能及一班策划吧。’
子盈叹口气,‘大哥真能干,像会变魔术一样。’
印南想说:你舅舅的大名正是他的魔术棒,可是,不好讲出口。
那晚,他睡不著觉。
才接触到权势边沿,他已经紧张得整晚胃痛。
幸亏子盈的想法与他完全相同。
过几日,程柏棠回来了,完全不提旧事。
在全新办公室招待记者,宣布招股细节。
英俊的程子函立刻被记者封为‘本市最受欢迎王老五。’
股票推出那天,全市轰动,大众抢购,人龙排得绕银行几个圈,市民争先恐后。